营地一切正常,果然李怀玉没有惊动外人。

玹玗按照弘历的吩咐把事情都交代了,李怀玉率领几个人,牵着步云骑和狮子骧出去。

回到涴秀的营帐,桌上已经多出了两碗姜汤,听说是谟云打发膳房送来的,听他最后的联句,应该是个豪情万丈的男儿,不想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虽然只是个小举动,却让涴秀也对谟云产生了好感,说不上喜欢,但觉得如果日后真要和玹玗一起嫁给他,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刚才看他把弘昼弄得灰头土脸,对方可是堂堂阿哥,他都敢打趣玩闹,应该不是个会阿谀奉承,权衡算计满心阴谋的人,若真是要配给皇族宗亲,遇到谟云就算是幸运的。

可在涴秀心里并无半点奢望,第一她的心没有系在谟云身上,第二她不相信雍正帝会带她如此之好。

被封公主的宗室之女,全部都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也算是背井离乡的和亲,只有怡亲王的女儿和硕和惠公主,出嫁后没有归牧,一直留在京城的蒙古王府。

而她这个科尔沁草原的蒙古格格,自然不会嫁回去,康亲王府无需安抚,朝中好像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拢络的大臣,按照雍正帝的惯例,她必然会被送去准噶尔。

所以,既是对谟云都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免不了去思考,如果玹玗不用随嫁,或者以后配给他会是最好的归宿。

涴秀和玹玗毕竟还有主仆之分,所以没有住在同一个营帐。

夜已深沉,沐浴后的玹玗沉沉睡去,但一直恍恍惚惚难以安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声,侧头见雁儿还熟睡着,便没有轻手轻脚地披上衣服,独自走到帐外查看。

今晚弘历一定会清理潜伏在营地中的刺客,所以她没有乱跑,只是站在帐外听着动静。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刺客一网打尽呢?

忽然她想到了那两具尸体,既然是黑衣蒙面,或许能玩一招反间计。

这就是在阴谋诡谲的紫禁城中长大的皇族公子,而且身体里还流淌着雍正帝的血脉,弘历的心思岂会简单。

忽然,脑海中又浮现出“欺天逆”那三个字,总觉得弘昼是想暗示什么。

或许她心中所想,欲谋之事早被看穿,毕竟面对的是个擅谋者。

可他为什么不揭破一切呢?

只为报恩,所以才容忍全部。

有些不可思议,甚至牵强的难以解释。

然而她心里还有一个猜测,说不定弘历是想历史重演,上有阴晴难测的父亲,下有虎视眈眈的兄弟,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年雍正帝对康熙帝使的那招。

不过他心思更深沉,也更聪明,知道如何利用工具,不让自己的双手沾染血腥。

自嘲一笑,她也内心太阴暗了,怎么可以这样去猜测一个全心护她的人。

远处的嘈杂声渐渐淡去,一个黑影突然闪过,仔细一瞧原来是谟云。

“你一直在外面站着?”他走到玹玗身边小声问。

“有一会儿了。”看他刚才的方向,应该是要去浣衣司的营区。

“后面有没有动静?”谟云脸色凝重。

“没有……”玹玗回头望了望,疑惑地问道:“你在追什么人吗?”

“嗯,可惜跟丢了。”弘历让两个自己人换上杀手的衣服出现在营外,果然引出了另外两个,而奉命暗伏的谟云发现还有个人躲在后面,看身形应该是女的。

“确实只有我们这边和浣衣司有女人,但我觉得那女人应该不会回来,虽然说混进去就很难辨认,可她也不会冒险成为瓮中之鳖。”玹玗低眸思索着,她是听到远处的动静就起身,而这边的营地一直很安静,抬头望了望天空,冷笑道:“今夜虽是满月,但乌云密布,时常遮月无光,说不定那人会趁机逃走,既然你都跟不上,那就说明功夫不差。”

“那简单了,我直接过去查看谁不在,答案就一目了然。”谟云轻松一笑,转身正要走,却被玹玗拉住。

死了两个,抓了两个,逃了一个,可他们谁都无法确定,混在春搜队伍中的杀手就只有这五个。逃走的那个女人躲在后面行事,俨然就是临时指挥者,但齐妃曾经详细了解过弘皙的做事风格,凡有行动必会留下一个隐藏不出的传信者,回报行动失败的原因。

这些年康亲王明哲保身,远离朝野纷争,如果谟云这样闯去浣衣司,无疑是摆明车马与弘皙为敌。

而他二人的行为,铁定会牵连整个康亲王府,弘皙歹毒阴险,既然无法直接对付弘历,就会尽可能的剪除弘历身边的羽翼。

“是四阿哥让你去查人的吗?”情况紧急,她也就顾不得礼数,抓着谟云的手不放。

“不是啊。”谟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刚才说过,四阿哥只是让我暗伏,因为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所以就自己跟过来了。”

果然是他擅作主张,玹玗又追问道:“刚才前营那么吵,是不是惊动了皇上?”

“是啊。”谟云呆呆地回答:“我看到苏培盛去找五阿哥问话,皇上应该已经知道刺客的事情了。”

“那好,你现在去回报四阿哥,让御前的人去浣衣司搜查,你千万别出现。”玹玗郑重地说:“这件事情不简单,你别鲁莽行事。”

“为什么啊?”还是第一被小姑娘出言警告,谟云被绕的晕头转向。

“哪有这么多问题,你按她说的做就行了。”涴秀穿戴整齐的从帐中出来,本来她不想插嘴,可谟云真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连她都听懂玹玗的顾虑,他还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