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果子到福寿堂报信,正遇见守着白母敬孝道的白茗。心里想着为黄莺抱打不平,就将白茗骂了几句,岂料竟勾起了这位花花贱少爷的兴趣。

“给茗儿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她,这样惺惺作态的给谁看。”白母不轻不重的撂下句话来,却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大姨娘心里一哆嗦。

“老太太您先别动气,听我慢慢跟你说,黄莺那丫头原本是后宅子里倒夜壶的,因为老实本分,对倒夜壶的差事从无一丝一毫的怨言,是以就破例选了出来。如今她能跟着惜恩那样的主子,自是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更好的去处了,一时半会想不开也是有的。待媳妇再劝她两日,保准就眉开眼笑的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谢恩了。”

白茗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不知怎的,突然就闻出一丝异味来。随即拿起衣袖闻闻,眉头立时拧成了一个疙瘩,再闻另一个,也是一样的感觉。

小果子斜瞅着白茗的神情,“好啊,这是嫌弃黄莺呢,看我再给你加点料。”

“回老太太,黄莺姐姐可勤快了,就是现在,蘅院中所有的夜壶也都归她倒,倒完必刷洗的干干净净。听其他的姐妹们说,为这事,大小姐没少夸奖她呢。”小果子笑眯眯的向白母陈述,说话还不忘朝白茗示意‘你得了便宜了’。

“哎呀,还有这等事,啧啧,看来茗少爷是真个慧眼独具。怎府里这么多丫头,他就偏看上了黄莺,看来也是缘分,也是哥儿有福气。以后一定能将你伺候的周到、细致,也算是姨娘我做了一件大好事,可不能忘了姨娘这个牵线人。”大姨娘笑的忘记了拿手去抚平眼角的皱纹,满脸花儿般。

“好了,你们别急着讨赏,茗儿如愿了,不必跟我这个祖母奶奶闹。我就知足了。人老了。最不能看孙子们受委屈,多大的事就来胡缠。若不是你爹看你不当事,朝廷今年就该派了你的外差,到地方上做一地的父母官。难道也这般胡闹人性的?”

白茗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一张脸皮笑肉不小的盯着祖母。张了几次嘴,却不敢开口。

“柳姨娘来了。”

随着小丫鬟撩起门帘,柳姨娘大跨步的进了屋子。“媳妇见过老太太。”随即转向儿子,“你要讨黄莺做妾?“

白茗头轰的大了,真是越来越乱,自己这个娘无事还要掀起三尺浪来,这时进来,准没好事。

事到面前,也容不得白茗退缩,只能硬了头皮道,“老太太和大姨娘做主,将黄莺许了我做小妾。”他声音不大,心里又琢磨着最好能找个借口将这事退了,说的就更含糊。

柳姨娘已是满肚子的火气,凭什么她儿子就要娶个丫鬟做妾?莫说茗儿还是个进士老爷,就是没有中得功名,白家的少爷也可以手扒拉着满天下的找媳妇。

可惜还没容得柳姨娘说话,白母已是毫不客气的发话,“这事是茗哥儿自己的主意,你做娘的要懂得尊重孩子,别整天咋咋呼呼的说话做事不经脑子。你就是给茗哥儿找个天仙来,他不喜欢也是多余。黄莺是咱府里长大的奴才,我瞧着人还算老实,伺候茗哥再好不过。”

柳姨娘哪里肯服,直了脖子回道,“那个贱丫头怎么配得上我茗儿,就是纳妾,好歹也要是个官宦之家的女子,再不济一般小康人家的女儿也凑合。弄个倒马桶的奴才,成什么样子,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珍珠眼见得白母已是气的脸色铁青,慌忙下来劝柳姨娘道,“姨娘且消消气,终归这事情都是二少爷自己的主意,老太太与大姨娘也是成人之美,您这样闹起来可怎么好说的,要是让老爷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雷霆之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