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时间一耽搁,机关又旋转挪移了一次,我从身上摸出手机一看,恰好是晚上九点钟。我暗暗心想,这回有点意思,六个人好象小人国里的精灵,被活生生地被困在了一部古代的钟表里,听起来象是个童话,却一点也不美丽,四周充满了未知的诡异和危险,令人哭笑不得。

晚上没吃饭再加上折腾,我是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席地一坐下,顿时觉得希望愈发变得无比渺茫。“总会有办法,”大头是永不放弃的性格,一边四处看着一边说道,“被水推动的转轮如果停了,就能顺着转轮爬到下面的水里,就是不知道顺着水流的方向能逃到哪里去。”

高童一直愁眉不展,听完大头的话摇了摇头,“这水推动转轮的力量很大,就算让它强行停下,勉强爬下去一定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以通过的地方。眼前的机关原理是将地下水用涵洞引进来做推力,水流本来就不需要有多大,涵洞的尺寸也不会设计得能爬进一个人那么粗。不过倒可以试试系着绳子顺下水杯,垂到转轮一侧的缝隙下取水,最起码可以先解决咱们的饮用水问题。”

我有些垂头丧气,看来高童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他是有让众人常驻在这里的打算。果然高童转头跟张教授商量道:“这种情况下,可能节省体力静等救援是最好的主意了。”

遇到进退维谷的险境,不盲动等待救援是生活常识,这么晚了我们还没回到崖壁外面,悬崖上面的人一定开始尝试搜索救援了,想到这里我稍微有些心安,只要有人从悬棺崖洞中进来,只能按照我们走过的路线再走一遍,应该会发现上层石室的通道变化,继而就有可能发现陷到了下层的我们六个人。

对现在的处境来说,这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张教授无耐地点头,其他人也提不出什么反对,这样坐以待毙的决定倒是符合我的性格,混得一时算一时,什么时候饿死什么时候拉倒。接下来众人七手八脚地从转轮的缝隙里打上了水,那水质地纯净,入口也清冽,但却没人去赞叹,半死不活地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还强迫自己去享受生活,本来就是没必要的装逼。

高童让众人把矿灯只留下一盏点亮,其余的都灭掉,这次下来每个人身上都还带了应急的备用手电筒,暂时不用害怕所有的光源都没了电。现在是东西没得吃,水可以随便喝,也不用高童过多的叮嘱,反正大家都明白,接下来就要采取一种尽量减少消耗的狗熊冬眠方式,能挺多久算多久。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其实真正把心静下来想一想,上面的人只要足够用心,发现我们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现在去胡乱尝试就会再次犯了我们摔下来的错误,面对智慧远远超过我们的前人,谁知道还有没有暗藏的第二道甚至第三道机关?

时间已经很晚,众人干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下,肚子饿得睡不着就多灌几口水,我一闭上眼睛满脑袋都是那个奇怪的图案在晃来晃去,索性坐起来抽支烟。机关再一次轰鸣地转动,我们待在中间却没什么感觉,我知道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整了。

困意压制了饥饿感,迷迷糊糊之中我慢慢睡了过去。睡梦间那个图案也象机关一样旋转了起来,抽象的图案渐渐扭曲成一张阴险无比的男人面孔,低垂的头上没有头发,眼睛嘴和鼻子都模糊着,怎么看也看不清是谁,大着胆子伸手去轻轻一碰,却瞬间幻化成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身子向我轻飘飘地飞过来,我使足了浑身的力气去推也推不动,一转身跑了很远,再一回头那张脸还是跟在我的身后。

我被吓得一下子坐起来,朦朦胧胧中间打了一个机灵,那副面孔却变得清晰,晃了晃异常沉重的脑袋,那一瞬间,隐约觉得那张脸无比熟悉,眼睛一睁开,周围一团黑暗,脑海中残存的印象又开始渐渐模糊。

连连大喘了几口气,刚才的噩梦吓得我浑身出了一层汗,耳边的机关轰隆声渐渐停歇,打开手机一看,正是早上五点钟,借着昨晚高童留下的矿灯微弱光线,摸到水杯喝了几口,呛得咳嗽几声,心说这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再次躺下就什么也不敢想,集中精力慢慢地开始数羊,一只、两只……呼吸和心跳一点点平缓下来。

感觉没睡上多久,总是半梦半醒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听到高童和张教授两个人窸窸窣窣地说话,头昏眼花地坐起来,越发饿得难当,耳中听着高童低低的声音说道:“没道理啊,这已经七点多了。”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我晃悠着站起身走到两人旁边,高童看了我一眼,接着扭头对张教授说道:“流水提供动力的那个转轮一直在转动,机关不可能说停下就停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声音渐大,惊醒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爬了起来,睡眼惺松地凑到近前,高童迷惑不解地指点着中间的青铜齿轮对众人说道:“每隔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应该旋转一次,可现在已经是七点三十分,这机关一直没有启动。”

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从我们进到八边形石室开始,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每一次的启动时间一直十分精准,而且在一两分钟之内完成通道的重新对接,已经成了定式的规律,睡了一晚上这巨大的钟表却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就停了。

高童一个人绕着机关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究竟,停顿了一下,又俯身钻进机关的中心位置。我们五个纷纷点亮了矿灯跟着围拢过去,大头琢磨一阵,没有说话,也攀着青铜链条爬进了机关的枢纽。

从外面只能看到大头和高童露出的脖子和脑袋,两个人好象是在丢了东西一般地左顾右盼,大头转而低头看了半天,忽然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这***不对啊,昨天你们说的那个自毁装置谁给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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