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等了片刻,看着我犹豫不决的神色,缓缓说道:“秦教授最后也没对你说的原因,是实在不想勉强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了一个难说有还是没有的威胁,再去冒险可能不太值得……”然后略一停顿,长出了一口气,“你先考虑几天再说吧,如果现在就是要走,083不会拦着。”

梧桐的话不多却瞬间把我重新拉到深渊的边缘,我转身走出那间办公室,看着她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脑子一直在浑浑噩噩。和秦卫国完全不同,我肯定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只是我真想帮秦卫国点什么,我没有拯救人类的雄心壮志,解除这个最后的威胁算是帮秦卫国完成夙愿吗?

太难了……我说不好该怎么办,可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躲掉先知的算计,那真的只有我。前几次的冒险都是在我不知情的被动情况下,如果提前让我选,我早逃得远远的,但是这次梧桐明着把选择权交到我的手里,这***如何是好?

我的心情乱极了,在宿舍里呆呆地闷了一个下午。晚上吃饭和大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早早地回屋又躺到床上,电视的声音开得挺大,里面演的什么我却一点不知道,不住的满脑子胡思乱想,直到房门被“笃笃”的轻轻敲响。

猫眼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站在门口,俏生生地,正眨着眼睛对我羞怯的笑。咦?怎么回事,笑得这么暧昧?老天爷看我可怜,大晚上的要送我个艳福吗?

我赶忙用高了八度的声音喊道:“稍等一下。”随后在两分钟之内完成了一次大扫除,打开窗户放掉糜烂的气味,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摆出迷人自信的笑容,这才打开了房门。

“你好。”女孩向我伸出了手,稍微有点脸红。我连忙一把攥住,温软的触感传来,让我舍不得松开。话说这种时候又会暴露我的性格,女孩虽然并没有把手往回抽,我却不好意思再继续握着,讪讪地撒开手说道:“请进吧。”

其实这挺不公平,如果我的房间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我一定会问明他的来意,而面对这样一个楚楚动人带了羞涩目光的女孩,我完全没有抵抗力。女孩欠着身子坐在沙发的边沿,把我递给她的水杯用两只手握着放在自己的膝头,款款一笑,“你就叫我美西吧,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我摸不着一点头脑,我根本没见过这个美西,什么时候帮过她?脸上摆出一副皱眉不解的疑惑模样,正人君子般不带一丝邪性地认真注视着美西,暗地里却幻想着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小女子没什么可报答的,就用身体来报答你吧……真要那样,简直就……太好了。

看神情人家肯定不是来以身抵债的,所以那个**的肥皂泡不用捅自己就破了,美西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她倒不怕我给下了药,略略有些拘谨,“你还记得潘全章吧?”

“潘全章?”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在记忆里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忽然灵光闪现地“哦”了一声,随即惊讶万分地轻喊道:“眼镜潘?!”

美西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垂下粉红的脸庞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是我男朋友。”

一年前西伯利亚地下冰川溶洞的情形瞬间就在我的脑海里重现,现在提起眼镜潘虽然谈不上怒火中烧,但让我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却绝计不可能。可能注意到我的脸色有变,美西红着脸,一副急于争辩的表情,“你别误会,他……并不是个坏人。”

一时间我有些烦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眼镜潘的女朋友对我会有什么感激,再者说,世间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个先知,李蕨那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眼镜潘是好是坏和我无关,不自觉地紧蹙了眉头,迟疑地看着美西。

美西低垂下头,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两只手用力的绞着,过了半晌才说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也是被逼无耐。”美西的表情象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却在替眼镜潘解释道歉,她慢慢抬起了头,眼眶微红,“不过他当时确实没想置你们于死地,你仔细想一想。”

美西倒没撒谎,我蓦然间想起了地下冰川溶洞逃离时那道没有撤走的绳梯,那看来是眼镜潘故意留下的。神色缓了一缓,仍然不得要领,问道:“那你要感谢我什么?”

美西扭捏着轻声道:“他其实……就是那个克隆……如果不是你终止了冰下发生的那一切,他可能就完了。”

我心头剧震,克制着没让自己惊叫出来,原来眼镜潘就是成吉思汗的克隆人,怪不得我在冰下看到成吉思汗的眼晴觉得异常熟悉,那就是眼镜潘一样的眼神。随后这一段所有的线索都开始理顺清晰,成吉思汗明明预知到自己可以复活却留下了另一个克隆人,是打算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将原本衰老的器官都换成新的,毫无排斥现象,那样他生命的延长恐怕不仅仅是二十年的问题了。而偏偏要眼镜潘去冰下解救成吉思汗,是因为不论他当年怎样失血过多,眼镜潘年青的身体等于是一个流动的血库。

我默然了一阵,虽然一切没有发生,但想一想都觉得不忍,只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简直太不把人当人了,可是去谴责一个杀伐果决的天下第一枭雄如何残忍……唉,幸亏我们活在当下这样一个世界。

“我和他终于可以有一个未来,”美西纯净的眸子忽然闪起了光,“不论后来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把那些消息传递给083,这都是值得的。秦教授和你都是我们的恩人。”

一提到秦卫国,两个人不由都黯然下来。过了良久,美西带着不舍的神色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我和他要走了,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不跟你当面说声谢谢就觉得内心亏欠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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