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站在床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秋风灌进来,吹的她耳边的鬓发纷飞。

屋外嘈杂声并起,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比往日里都更是多了些许。

卓夷葭撑着窗户的手一顿,又慢慢缩回来,最后只剩一条缝隙。她站在床边,透过缝隙看着外头站在主屋房檐下挥着手指挥的卓顺武,整张脸的黑了下来。

被秋风吹的有些凉的身子一暖,卓夷葭低头,看了看搭在身上的外衫,没有回头,亦没有言语。

赵凤曜站在卓夷葭的身后,两人皆是看向窗外。

卓顺武目光扫过庭院,指挥着来来回回搬动物件的丫鬟婆子,目光落在西厢房开着的一条窗户缝隙上,动作顿了顿,而后收手。

回头,看向主屋里头,高声道:“阿媛,都备好了,上车罢。”

话音落后,华太君撑着拐杖的身子便在曹嬷嬷和倚梅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她踏出门槛,站在主屋外头,抬头看了看天高云淡的天空,而后走到院子中的金盏菊旁边,用着拐杖脚轻轻碰了碰菊花的枝丫。

开的繁盛的菊花瓣纷纷掉落。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华太君开口,低着头,轻轻的说道。说罢,她转头,看了看西厢房。而后摆摆手,向着西厢房走去。

卓夷葭松开手,将那仅剩的一条缝也关上。

曹嬷嬷和倚梅站在原地,看着华太君杵着拐杖走近西厢房的窗外。

西厢房的窗户紧闭。自从四姑娘去后,这窗户已经紧闭了多年。大约是垂暮年纪,太君自己也感到了时日不多矣。这些日子常常在西厢房中缅怀当年养在膝下的四小姐。

华太君独自走到窗户外,佝偻着身子站定,伸出干枯老迈的手,轻轻的抚了抚窗柩,温声道:“四儿,祖母走了。这一去,不知几何是归期。”

站在窗内的卓夷葭心中听的一酸。她紧紧抿着嘴黑着脸。

说着,华太君哀哀一叹,伸出手,摸了摸苍白的鬓角,又开口道:“也不知我这身子,能不能撑到回来再看这西厢房一眼。若是不能,哎……到时候你叔叔和爹接我回来的途中,都没有个女儿替我诵经的。”说着,不知是想到了卓夷柔还是卓夷涵,华太君的身子有些哽噎。

她佝偻着身子转过,杵着拐杖慢慢走向院子里头走去。

房檐下的卓顺武见此,上前走到华太君旁边,将她扶住,而后回眼扫过西厢房,再回过头道:“四儿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一路相安无事的。”

华太君听着卓顺武的话,点点头,接道:“她是个慈孝的孩子,不仅是我,若是真有灵,大概也会保佑卓家百岁安康。”

卓顺武应声,搀扶着华太君走过一丛丛金盏菊,向着院子外头走去。

昨夜秋风凋碧树,院外玉兰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隔着枝丫看着远处的天与淡云,别有一番凄凉秋意。

靡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

曹嬷嬷和倚梅并几个小丫头皆是跟在后头,向着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