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没动的孙太医和梁嫤都听得清楚。

连下马而来的李玄意,都听得一字不漏,侧脸看了那满面愠怒的钱太医一眼。

孙太医一脸的尴尬,“钱太医口无遮拦惯了,在太医院也没少得罪人,但他心不坏,梁刺史莫要与他计较!”

梁嫤点点头,“此去江东,还需我等同心协力,一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钱太医在瘟疫控制上,不会耍性子,旁的都好说。”

孙太医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抬眼瞧见李玄意走来,心知是来找梁嫤的,便冲梁嫤拱了拱手,退走开。

梁嫤回头,正好瞧见李玄意拿着干粮在她身边停下脚步。

“饿不饿?”李玄意将干粮递给她。

梁嫤摇头,“不吃了,这会儿吃饱了,待会儿再给颠出来!”此去江东乃是有任务在身,不比当初跟着顾家进京之时,不着急赶路,路上怎么舒坦怎么来。马车也跑的慢,自然稳当的多,顾家备下的干粮都是精致的点心小吃食。如今乃是因公务出行,相较起来,自

是简陋。

李玄意回头看了眼立在道旁,舒展筋骨的三位太医,低声道:“看来你如今也招了小人嫉妒了?”

梁嫤低头轻笑,“背后嚼舌根乃小人,钱太医可不是背后嚼舌,乃是当着我的面,就差指着鼻子骂我了,算不得小人。”

李玄意闻她语气轻松,且脸上当真是不在意的神色,倒有几分意外,“你竟一点儿不在意?”

梁嫤摇了摇头,“嘴长在别人脸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人在做天在看,我无愧于心就好!理会闲言碎语那么多,还要不要活了?”

李玄意眸色深沉,闻言不禁深深凝望着她,“人活在世,想要置身是非之外,完全不被旁人议论左右,也是一种境界。今日倒叫我对梁刺史刮目相看了!”

梁嫤闻言轻笑,“也没你说的那么淡然,我自然还是希望别人都说我的好话的。”

李玄意却是垂眸,让人看不清他深邃的眼眸中,究竟隐藏着如何的情绪。

车马队伍略作休整之后,李玄意又吩咐众人上路。

只是钱太医在预备上马车时,不指怎的就招惹了那拉车的马。

原本温顺的马忽而躁动,马蹄子一下子踏在钱太医的脚背上。疼的他嗷嗷直叫,纵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里也忍不住冒出了泪花。

好在检查之后,发现伤势不重,没有伤筋动骨,不过脚背上已经青了一大片,估摸着怎么也得疼上个几日。

好在几位太医都是乘马车而非骑马,倒也不至于耽误行程。

钱太医含着热泪郁闷道:“真是流年不利走背字!”

谁也没有发现打在马腿子上,又滚到一旁那一颗小石子儿。

太色几乎黑透的时候,一行人才赶到了方城。

夜里上船不方便,他们带的有药材,有银两。夜里登船,万一出了纰漏倒是得不偿失。

李玄意吩咐众人投宿与方城官驿,第二日一早再启程。

众人赶到官驿安置好东西,世子又派人给梁嫤和三位太医都送去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