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嫤看着上官睿行,听着他的分析,不自觉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该受制于儿女私情的。若他真有此宏愿,我必劝他以国事为重,何况,我如今在江东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上官睿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而笑,“梁刺史果然不同与一般女子。”

梁嫤垂眸,颔首告辞。

上官夕看着梁嫤走远,趴在上官睿行的肩头,“阿耶,为什么我觉得你眼睛里都是算计?”

上官睿行笑看她一眼,“哪有做女儿的如此说自己爹爹的?”

梁嫤夜里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如果李玄意真的是如上官睿行所说,心怀报国之志,却又因私心,想要守在她身边,才郁郁寡欢,那她究竟应该怎么做?

于私来说,她不想和李玄意分开,这里没有常乐公主,没有复杂的政局,没有叵测的人心。他们相处随意而自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一直和他在这里,一直留在江东不回去。可于公,战乱之下,倾巢之中,焉有完卵?若人人都抱着偏安一隅的想法,有能力之士不奋勇效力沙场,待异邦大举进犯,受苦的最先是百姓,然后是整个国家。她又如何与李玄意心安理得的躲在江东,

享受儿女情长?

好像是两个自己在心里打架。

梁嫤一夜睡的分外疲惫。

天不亮,她便被一阵沙沙的动静吵醒,再也难以入睡,翻身而起,披衣来到院中。

院里高大的榆树底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手握长剑,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带着犀利剑光,绝杀于晨光熹微之中。

瞧他神情,不像是独自练剑,更像是置身百万雄兵之中,横挑斜抹,收割敌军性命。

梁嫤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待他长剑一转,收入剑鞘之中,满院霎时一静,寒光收敛。

他挺拔而清冷的背影,静默立于高大的榆树之下。

沙沙寒风吹过,他兀自立着不动,岿然宛如巨石。

“世子。”梁嫤紧了紧肩头的衣服,轻声唤道。

李玄意站着没动,静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转过身来,远远凝望着梁嫤。

梁嫤轻笑着走上前去,抬头看着他道:“还记得,当初我要来江东控制瘟疫的时候么?”

李玄意微微点头。“那时候,人们谈瘟疫色变,以为来江东,危险重重。可不冒险,安能得机遇?若我当初留在京城,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坐堂大夫。任谁都可以呼来喝去。我不想过那种被人鄙视的生活,我不想活在旁人

的阴影里,任何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可以让自己在这世上有立身之本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莫说江东瘟疫只是大头瘟,便是更可怕的瘟疫,我当初亦不会退缩。”梁嫤平静的说道。

李玄意目光落在她身上,落在她坚定的表情上。

他点了点头,眸光清亮,“所以,你证明了自己,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如今的赞誉,肯定,都是自己挣来的。不靠出身,不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