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月桐分外沉默。每天不是弹琴,就是练字。又或者拿着竹简坐在雅亭中,却只是发呆地望着湖面,一坐就是大半天。小茹想尽了法子逗她说话,月桐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应对。

这些日子萧逸之,萧念之一直忙着与马二爷马三爷谈事情,文叔也不让人来打扰,小茹只能偷偷地在房外探看。一次两次,萧逸之看见了,把她叫了进去。

“有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

小茹怯怯道:“奴婢不知是不是多心了,但最近几日,月桐姑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常常坐在雅亭发呆,晚上睡觉时还会流泪。大夫之前说过月桐姑娘有心病,不知道是不是心病又犯了。”

萧逸之眉头一蹙:“怎么不早说?”

小茹垂首道:“少爷与马二爷,马三爷有要事相谈,奴婢不敢打扰。”

“她现在人在哪?”

“在雅亭,剑书陪着她。”

萧逸之与萧念之去到雅亭时,月桐正趴在围栏上,手握玉笔,神情萎靡地望着湖面。

萧念之坐在她身旁:“这湖面到底有些什么让我们的小美人看得那么入神?”

月桐头也不抬,凄凄道:“爹娘不在了,哥哥不见了,康哥哥走了,鱼儿也不来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好无趣,不如我也到月亮上去,和爹娘在一起会更开心。”

萧逸之心头一震,喝道:“你胡说什么?你叔叔千辛万苦把你从月氏救出来就是让你说那么丧气的话吗?”

月桐还是头也不抬,没有应答。

萧逸之剑眉一蹙,伸手拉住月桐的手臂:“站起来。”

月桐的手抖了抖,手中的玉笔噗通掉入湖中。月桐惊叫:“我的笔。”一手推开萧逸之,毅然决然地跨过围栏,跳入湖中。

萧逸之大骇,亳不犹豫地紧随其后,跳入湖里。

萧念之惊骇大叫:“快去把被褥,火盆拿来。快去!”

月桐落入湖水,每一分肌肤瞬间被刺骨的冰寒震醒。寒气锥心,疼痛袭笼全身。月桐霎时从混沌迷糊中清醒过来,急忙闭气潜入湖中,向湖底游去。看见湖底的玉笔时,月桐心一喜。突然身边游过一个身影,把玉笔捡起。再一转身,抱着她的腰,向湖面游去。

萧念之见两人浮出水面,心稍安。没多久,就看见月桐双手把萧逸之推开,哈哈大笑:“太痛快了,太刺激了。我还要游!”然后,像一条灵巧的鱼,向湖中心游去。

萧逸之气急败坏地怒吼:“月桐,回来!”

月桐好似一条破网而出的鱼,任萧逸之再怒叫也唤不回。萧逸之怒火满腔,却只能无奈地跟着游去!萧逸之的水性不比月桐差,不一会儿就游到月桐身边,想把她拉住。月桐身子一扭,潜入水中,灵活地躲开。

“月桐,不要再胡闹了。”萧逸之怒喝,却满满的无计可施之感。

月桐浮出水面向萧逸之娇笑道:“少庄主,我们比一比谁最快游到岸边。”萧逸之急赤白脸,却又偏偏奈何不了她。月桐玩心已起,不管不顾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哗啦游走。

萧念之看着两人在寒冷的湖水中追逐:萧逸之气急败坏地怒叫,月桐兴奋自得地娇笑。他本是又急又气,脸上却渐渐泛起会心的微笑。

剑书急得直踱脚:“月桐姑娘太荒唐了。这大冷天的,受了寒可怎么办?”

萧念之悠悠道:“人世间,难得几回荒唐!”

不一会儿,湖边已站满了丫头仆人。文叔,马二爷,马三爷到来,满脸惊愕地看着两人在冰水中畅游。

马二爷意味深长地道:“文叔,少庄主与月桐姑娘可是关系非浅啊!大冷天的,竟然一起玩水?这姑娘也是非同一般,大冷天能在水中畅游的女子,我还是头一回见。”

文叔无奈道:“说到月桐姑娘的本事,老奴也只有感慨的份儿。”

快到岸边时,萧逸之已追上月桐,他飞扑向前,双手把她的腰搂住。他的手一扭,让她与自己相对。

月桐喘着气,急道:“少庄主,不算。我刚才走了神才会被你捉住。你放开我,我们再比。”

萧逸之紧紧地盯着她笑意盈然的眼眸,他的眼中燃起了压不下的火,是怒,是气,更多的是激荡流窜的情意。

他身子往下一沉,把她带入水里。他的手一紧把她拉入怀中,猛地向她的唇吻去。月桐惊恐得不知所措,只能让他紧紧地搂着,火热地吻着。虽是在寒彻心扉的冰水中,两人的身体,两人的双唇却是滚烫似火。

到两人分开,浮出水面时,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萧逸之神色复杂地看了月桐一眼,飞身向岸边疾游而去。

月桐仍在震惊中急促地喘息着,她猛地潜入水中,让冰水冲洗她混乱灼热的脑袋。

游到岸边,小茹剑书把她拉起来,为她披上厚重的被褥。萧逸之也身披被褥嗔怒地直视着她。月桐忙低下头,不知道是要避开他的愠怒,还是他眼中莫名的柔情。

萧逸之重重地吐了口气:“带她去温泉,泡上一炷香才能起来。”说完,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