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之陪昊枫回大月氏,而月桐回到长安已快一个月了。因羽柔的事,萧念之要她留在鸣月庄,多些人相伴,她少点胡思乱想。月桐的左手慢慢好起来,人也渐渐精神了。偶尔与萧慕之,萧念之等人去城外的桐院,酿制葡萄酿,或者在月湖划划船,伤痛随日子的流逝慢慢减轻。

月桐的手好起来后,开始为自己和萧逸之绣同心枕。初秋的天气舒爽无比,月桐让小茹把绣架搬到院子里。习习秋风,树影斑驳,月桐透过树叶缝向上看那一小片一小片湛清的蔚蓝。秋风吹来,树叶摇动,那一抹温柔的蓝若隐若现。

“在绣什么?”

月桐手震了一下,针刺进了手指,“哎呀”了一声。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柳文。他一身名贵的绸缎锦服,非凡的气度比五个月前所见更甚。

情急间柳文拉起月桐被刺的手,从怀中拿出锦帕包住她流血的手指。

“对不起!吓着你了。”

月桐愣了愣:“柳大哥?”突然意识到他拉住自己的手,急忙把手抽回。

“手指痛吗?”

月桐失笑道:“这也叫痛,那我早痛死几百回了。”

柳文怔愕间细细地注视月桐,微笑道:“你果真只是虚有大汉女子的外表。听太傅大人说你去了一趟西域,手受了伤,伤势如何?”

“也没什么,就是左手中了镖,右手肘又错了位。休养了一个月,全好了。”月桐轻描淡写地道。

柳文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是说真的?”

月桐瞇眼一笑:“吓到大哥了?我命大得很,这些都是小意思。”

柳文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们月氏的女子都是如此……刚毅吗?”

月桐笑道:“不是月氏女子刚毅,是大汉女子太娇贵。对了,柳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我可没忘记我俩五个月的盟约。”

“盟约”二字一出,月桐不由然心生不安,在敦煌自己不小心招惹了匈奴太子,在长安还是不要再生事。

“柳大哥有心了。不过这些日子我忙着绣同心枕,两个月后是我的大婚之日,柳大哥也来喝杯喜酒吧!”

柳文温和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他深深地凝视月桐,目光中有震惊,有诧异,更有执拗。

“怎么才五个月不见,你就要成婚?你所嫁何人?”

月桐道:“我夫君乃鸣月庄少庄主萧逸之。”

柳文剑眉微紧:“萧逸之目空一切,再美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当真会选!”

“柳大哥认识夫君?”

柳文沉冷道:“何止认识!你俩尚未大婚,他还不是你的夫君。”

月桐心头咯噔一震,坚决道:“他已经是我的夫君了。”

柳文剑目微瞪,缓缓地垂首看着月桐的刺绣。片刻后,柳文抬起头,脸色温和:“我答应过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不想言而无信。明日午时,我来带你去。”

月桐急道:“柳大哥,我要绣同心枕,真的没空……”

“我俩可是击掌为盟的。”柳文语气轻和,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坚执。

月桐心头一颤,他的眼眸中的威严和傲气竟与军臣有几分相似。她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文凝视月桐片刻,淡淡一笑:“我的真名是,刘启。”

月桐震愕地注视他,刘启?汉国的太子刘启?

刘启静静地看着月桐,目光温暖如阳:“我不是真心想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知道我是谁后,就不再敢与我一起骑马打猎,嘻笑谈天。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竟然是要偷出去骑马。太傅为人谨言慎行,没想到外孙女竟如此洒脱纯真。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样的女子;我只是想看到真正的你。如今不在宫中,也不在太子府,我还是你的柳大哥。”

月桐干干一笑:“我只是个不守规矩,终日胡闹的大月氏女子,和典雅素静的大汉小姐绝不能相比。她们是千娇百媚的牡丹,与殿下最为匹配。我顶多是朵野花,让殿下见笑了。”

刘启感慨道:“牡丹为了献媚而花尽心思,争妍夺丽。野花却只为了自己而尽情绽放。一株野花,胜百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