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德为月桐把完脉后眉头深锁,沉声问:“又有什么事刺激了公主?不是说过不能再让公主受打击吗?”

桑苗哆嗦道:“本来公主还好好的。但看见那几个月氏女人,用月氏语和她们谈了几句后,就神色恍惚了。”

军臣脸色极为黯沉:“林大夫,月桐的病如何?”

林士德深叹道:“公主这段日子受的打击过多,再不想法子把心结给解开,恐怕会变成一辈子的病根。”

胡耶走入,向军臣行礼汇报:“那几个月氏女人是太后帐中的奴隶,昨日有一个女人打破了太后的杯子,被鞭笞五十后就死了。公主问了在王庭还有多少月氏人,那些女人说由四年前的近万人,到如今不足四千人。”

军臣眉目一紧,凝视月桐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深重道:“胡耶,传朕口谕,从今日起,严禁鞭笞月氏人。”

胡耶脸色大异,垂首应道:“奴才遵旨。”

军臣轻抚月桐的脸庞,冷凝的目光渐渐浮动柔情。林士德看在眼中,心里默默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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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昏睡两日后醒来。桑苗一看见月桐睁开双眼,把她扶起,靠在枕上坐着,兴奋得立即向她汇报:“公主,你终于醒了。单于发出口谕,严禁鞭笞月氏人。”

月桐混沌地看向她。

桑苗欢笑道:“月氏人的苦难日子算是到了头,公主你就不用再难过了。”

月桐恻然道:“是真的?”

桑苗忙不迭点头:“当然是真的,单于看见公主昏厥过去,心痛极了。立即传口谕不许再鞭笞月氏人,又坐在榻边陪了公主足足一个时辰才去午宴,让众位王爷等得身子都发冷了。”

小茹从帐外走入,看见月桐醒来顿时眼眶含泪:“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身子怎么样?”

“全好了。小姐,我们做奴婢的,身子骨硬,小姐千万不要担心奴婢,而伤了自己身子。”

白雁道:“公主,小茹养伤时,胡总管命人给小茹送来上好的药材,要小茹尽快好起来。单于为了公主,连个奴婢都照顾入微,单于疼爱公主是疼到心坎里了。”

月桐看了看桑苗和白雁一脸她应该为此感动的表情,幽幽一叹:“我饿了。”

三人喜得立即去张罗膳食。月桐的胃口不错,吃下了一碗肉浆和一碗奶酪。

夜里,迷糊中,月桐好似感觉到有人坐在榻边。

“逸郎。”她忍不住轻唤。人影身子一抖,一声低沉的叹息后,起身离去。

月桐掠见那魁梧的身影,心头被压得沉重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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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月桐的精神也慢慢好转。桑苗是个话匣子,又怕月桐在帐里闷得慌,就喋喋不休地讲单于登基的事。

“单于登基,各大部族的王爷全来了王庭。我们匈奴有四大王族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和兰氏,八大贵族。所有这些部族都会选出最美丽的女子送给单于为妃。”

“单于今日颁昭册封呼衍妃为左夫人,云妃为右夫人,阏氏之位悬空。公主没看见呼衍妃的表情,恼怒得不行但又要挤出笑容接受册封,脸色又白又红的。有呼衍太后撑腰,再加上深得单于喜爱的大王子,她都坐不上阏氏之位,不知道单于到底要册封谁做阏氏。”

帐外走入一位侍女,她向月桐行礼:“邀月公主安好,左夫人求见。”

桑苗吐舌道:“怎么说谁,谁就来了。”她在月桐耳边低语:“她可是跟了单于最久的妃子,名叫呼衍姿,又是第一王族的呼衍王的嫡女。但她最善妒,公主说话小心些,别得罪她。”

月桐淡然道:“我这人就爱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