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之与昊枫站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遥望单于寝帐。

昊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些什么,却又全哽在郁结的心里。

突然,寝帐中传出撕心的悲嚎,如万箭疾飞而来。

昊枫身子颤抖一下,紧紧搂住萧逸之的肩膀。

萧逸之悲绝得如失去了知觉。他一动不动地盯住寝帐,身体比雪更冷。

他紧紧地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掌心,刺出了血。血一颗颗地滴落在雪地上,灼热得如雪地上燃起的火焰。

“王兄,我今日会启程前去青海。我会让在那的月氏子民过上好日子。”

昊枫重重一揖:“二弟,多谢!保重!”

萧逸之转身默默地走离,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重的脚印。

昊枫看着他孤清的背影,怅然地低喃:“无情的,长相厮守;有情的,两地相思。上天给我们世间至高无上的尊荣,最丰盛的财富,却也给了我们最深重的折磨。二弟,你与月儿一个南,一个北,我与羽柔,一个天,一个地。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她容不下极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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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月桐虽然萎靡,但孕吐就止住。只是她每天不言不语,不是躺在榻上发呆,就是坐在榻上发愣。军臣看见她空洞惘然的眼神,胸口不由然拧痛。

“那三人何时会到?”军臣再也忍受不了月桐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日对他视若无睹。

“马队已是日夜兼程,明日会到。”胡耶禀告。他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云右夫人帐中报来消息,云右夫人有喜了。”

军臣轻嗯了一声,眼光深深地凝视着在榻上沉睡的月桐。

胡耶细声探问:“单于今夜要去看望右夫人吗?”

军臣没有回答。

“须卜王送了几位能歌善舞的女子过来,单于这几日为了公主之事也劳累了,要不要去听曲看舞轻松一下?”

军臣重重一叹,站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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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一支一行五十多人的汉人马队终于抵达王庭,刘莫寒与昊枫亲自相迎。

月桐坐在榻上吃着小茹喂来的食物,眼神却空无一物,像个被掏空的木偶。

刘莫寒与昊枫步入帐中,看见月桐的落寞,都不禁微叹。

昊枫步上前,坐在榻边:“月儿,有人来看你了。”

“月儿。”

月桐看向前,双目一瞪,雾气霎时笼满双眸。

“月儿!”萧念之撑着拐杖慢慢走来,他身旁站着剑书与文叔。

昊枫站起,让萧念之在榻边坐下。月桐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仿佛不知是不是梦里。

“月儿,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有了身子,就更要为了孩子好好过日子。”

月桐猛然抓住他的手臂:“二哥哥,真是你吗?真是你吗?”泪水滚滚而下。

剑书上前,用锦帕为月桐擦拭眼泪,凄凄道:“六天前,我们收到单于的来信说妹妹得了重病,想请夫君,文叔与我一同前来探望。”

月桐努力扯起笑意:“嫂嫂与二哥哥终于成婚了。可惜,我喝不到你们的喜酒。”

“我特意为妹妹做了喜饼。”剑书从布袋中拿出糕点。月桐咬下一口,豆大的泪水缓缓地滴落在糕点上。

“好吃吗?”剑书强扯出笑颜压下晃荡在眼眶中的泪水。

月桐不断地点头,泪珠纷纷而落,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很甜。”

刘莫寒道:“单于说了,公主还想见谁,他立即派人接来王庭。”

月桐大口喝下水,把满喉咙的点心咽下去。点心仿佛不仅塞满她的胃,还把她的心头压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