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莫寒面容冷清地向军臣道:“单于与阏氏娘娘得上天恩赐龙凤双生儿,不料被歹人所害。阏氏娘娘悲痛欲绝之时,竟反被人诬陷私通,龙凤双生儿被咒为孽种。阏氏娘娘身受锥心之痛,再受奇耻大辱,单于若不狠狠惩治歹毒之人,阏氏娘娘的冤屈难伸,六王子六公主的深仇难报。”

军臣阴冷地扫视呼洐王,逐鞮和逐鞬,字字如箭:“呼洐王,右贤王,右谷蠡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深知大势已去,三人颓然地跪在军臣面前。

军臣目光冷寒如冰:“朕的六王子,六公主中毒而亡,所中之毒在祁阳幼时的衣裳和太后寝帐中找出。铁证如山,三位王爷还有什么可以狡辩?难道还要说阏氏亲手毒杀朕和她的王儿嫁祸给太后?”

军臣眼中的寒意渐渐燃烧而起:“太后和左夫人毒害六王子六公主。三位王爷不分青红皂白,竟敢称呼朕的王儿为孽种,诬蔑朕的阏氏与他人私通。三位王爷认为,该当何罪?”

呼洐王萎靡地苦笑:“想来本王老了,竟分辩不出是非真假,是时候退位让贤。”

军臣嘴角微扬:“呼洐王族下的左右庭,如今由呼洐王大王子和二王子执掌,无论他俩由谁来继位都会惹起纷争。朕看呼洐王的五弟宅心仁厚,堪担重任。”

呼洐王双眼忿然怒瞪。他这么多兄弟中,就数五弟最唯诺平庸,才智主见要什么没什么。若由他继位成为呼洐王,俨然成了傀儡,呼洐族就形如操控在军臣手中。只是,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

呼洐王无力地叹息:“单于所言极是。本王立即下口谕传位给五弟。”

军臣唇边浮出丝丝冷笑:“呼洐王劳累二十年,也是时候好好休息。明日朕派马车送呼洐王前去云城,与呼洐王的大哥,二哥叙叙兄弟情。呼洐王也有十年没见他们了。”

云城是拘禁犯事王族之地。军臣让呼洐王前去,就是赦免了他的死罪。呼洐王惊讶地望向军臣。由军臣十岁被册封为太子起,自己对他下过的手不计其数,军臣竟然留下他的性命?呼洐王心中苦叹,由军臣还是个孩子起,暗中交手近二十年,他最终还是输了。

呼洐王俯身道:“罪臣谢单于恩典。”

军臣望向逐鞮和逐鞬:“近日辽东的鲜卑常来骚扰,朕想要三弟,六弟前去镇守辽东,右贤王王庭和右谷蠡王王庭就暂由四弟军漠,八弟军哲接管。”

逐鞮和逐鞬只能俯首谢恩。

军臣俯视跪在地上的三人,星眸似夜幕苍穹,辽远,深邃,凌寒。

登基两年,最棘手的呼洐族终于落入他掌中,他的帝位便稳如泰山。他的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呼洐王,逐鞮和逐鞬被带离主帐后,刘莫寒向军臣行礼道:“恭贺单于降服呼洐族。呼洐族加上右贤王,右谷蠡王的三十万兵力尽入单于掌中。”

军臣眼中浮出浓重的哀伤:“这也算是对月儿与两个王儿的交代。从此以后,后-庭就再无人可以威胁月儿。若五月的笼城祭天,呼洐王忍不住谋反,朕一举灭了呼洐王,朕的王儿便不会如此。”

刘莫寒满脸神伤:“王子公主出生之日,本侯收到父王的急函,匆匆见了王子公主一面就离去,怎知竟……再来王庭,竟然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谣传,心里极为愤恼。自从阏氏来了王庭,谣言四起,如今竟直指本侯。阏氏对单于已是渐渐上心,若单于因流言而对阏氏起了阙疑之心,阏氏恐怕会痛上加痛。”刘莫寒面容因愤慨而泛红“身子亏空一事,本侯原是极难启齿。为了还阏氏与本侯的清白才不得不全盘托出。单于如今明白,再好的美人,本侯也无福消受,更枉论用情了。”

军臣道:“你身子的事我已下令噤声。林大夫既是大汉名医,不如让他为你看看,或许有法子调理好。”

刘莫寒淡淡道:“只要能绝了王庭中对阏氏与六王子六公主的谣传,本侯被人暗地笑话也值得。这几年,本侯看过的名医不计其数,也不知为何没有起色。既然本侯的亏空之事通了天,找林大夫看看也好。”

军臣道:“表弟这段时日疲于奔波,先去休息吧!我要去陪陪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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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莫寒回到庐帐不久,林士德就来到:“单于命我前来给侯爷看病。”

刘莫寒示意侍女仆人全退出后。林士德为刘莫寒把脉,越把脸色越沉,眉眼间不禁窜起狐疑:“侯爷正当盛年,身子怎会亏空至此?”

刘莫寒淡淡道:“依林大夫看,有法子医治吗?”

林士德默默沉思半晌,郑重地在刘莫寒耳边低语:“那就要看侯爷给自己下了什么药?侯爷又服用了多久?”

刘莫寒虽深知林士德医术精湛,但他一把脉竟然就探出端倪,禁不住诧异:“林大夫如何推断是本侯自己下药?”

林士德眉头一挑:“在下在长安当太医时,除了皇上妃嫔,也为不少王爷重臣诊过脉。那些因花天酒地而伤了身子的王爷重臣多半都是胡闹了十来年,到了而立之年才显出亏空。侯爷若说自己是因胡天胡地而伤了身子,在下恐怕难以相信。萧逸之曾向我说过,侯爷城府极深,自律甚严。”

刘莫寒从内衣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林士德:“这药本侯服用了十日,每日两次。”

林士德打开细细闻了闻,再倒出药粉轻舔细品,闭目沉思半刻,张眼慨叹:“侯爷对自己真的下了重手。这药再吃下去,侯爷这辈子就废了。不过,没有这么重的份量,也压不下侯爷的好身子。侯爷此举当真是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