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化妆室的大门内侧,何轻音觉得自己已经迈不开脚,目睹着眼前的场景,她紧紧握起了拳头。

苏洛明明叫她不要进来,可是她偏不听。她以为已经在林美的别墅见识过真正的尸体,一回生二回熟,对于尸体她一定已经免疫。哪知再次身处地狱,她才知道褫夺生命的罪恶是多麽令人恨意难平!即便不再那么惧怕尸体,可是这种充满恶意的案发现场还是让她的心绪动荡如潮。

化妆室内已经成了殷红的海洋,地面、墙壁、化妆镜,随处可见喷溅四射的凌乱血迹。而一侧的贵妃榻上,是廖影纱全身赤裸跪坐其上,双手合十扣在胸前看似祈祷的画面!

这一幕何轻音太过熟悉了,最初目睹廖丽莎与林美如此动作的诡异造型,她连续几个夜晚都是难以入眠。

而此刻眼前的廖影纱,虽然很多细微之处与那两人并不相同,但是赤身裸体作出“少女的祈祷”姿态,看起来像极了第一件案子的连续犯罪。

苏洛避开地上的血迹来到何轻音身侧,他开了口,那份优雅、那份从容,在这血腥恐怖的杀人现场听来,因为实在与这气氛无法相融而显得有些突兀。

“凶手再次犯案,可白夜正被关押,看来,他是清白的。”

何轻音诧异地转头,目光直刺进对方的眼底。

对于苏洛的专业素养她并不怀疑,即便苏洛与白夜应该有着私怨,但她相信只要有了白夜不是凶手的证据,苏洛一定会秉公处理。

她所惊讶的,是连她这种破案推理的门外汉也看得出来,面前的廖影纱被杀案与“少女的祈祷”杀人案并不是同一犯人所为。

因为在廖影纱的颈部与腹部各有一条恐怖异常的切口,颈部横切、腹部竖切,这两处的血流已经停止但并未结痂,想是这两处曾有大量血液喷溅,所以洁白的胸口以及浅粉色的贵妃榻早已被染成了暗红。

在“少女的祈祷”杀人案中,两具尸体做过防腐处理后打乱缝合拼接,现场以及尸体干干净净。从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上看,真凶应该是一个熟悉人体而又有些洁癖的人,那种感觉与此时这充满腥臭气息的现场相差甚远。

就算凶手割开咽喉以及腹部是在放血,而后由于未知的原因时间不够导致没有做善后工作,但是前一案件的切割伤口极为工整,创伤面也很小,俨然是专家所为。此案中的两条伤口,实在过于粗鄙丑陋,甚至有一刀没有切开补刀的嫌疑,完全不似同一人的手法。

而且何轻音见到廖影纱腹部竖切的伤口微觉奇怪。由于伤口过长皮肉已经外翻,即便她不是法医,根据常理也大概猜测得出,尸体在直立的情况下这种面积的伤口一定会导致内脏外流,难道......

她正揣摩着案情想要反驳苏洛的推理,却听林轻心已经先一步提出意见:“廖影纱尸体腹部的切割伤口太夸张了,看起来是凶手着急想要切除内脏却手法拙劣,所以很多部位并没有切除干净。这样的手法......并不太像......”

苏洛眸光一挑,温雅的眼波蕴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深意:“也许这一次是激情犯案,之前他并无杀人的准备。而化妆间毕竟是公共之地,经纪人、化妆师、助理,都有可能随时回来,所以凶手犯案时由于焦急而产生失误也是可能的。”

虽然有些武断,但也并非没有道理,林轻心一时也无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