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偶尔遇见的小吏见了这么一大群人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也肃然噤声,不敢上前打扰。

刘识见了这种状况,愈发地忧心了。

若他是贼人,这会儿长驱直入的,不是随时都能把整个县衙给掀翻了!

推开大门,只见偌大的室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和衙门口灰蒙蒙的一片完全不同。

屋内并无一人,却并不显得冷寂,幽幽的茶香弥漫,一闻就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看来,这位主簿大人还是一位雅人!

“人呢?”安老大大手用力一提,将门子拎了起来,恶生恶气地喝问道。

门子瑟瑟发抖,声音发颤:“小人也不知道啊,主簿大人日常都是在这里办公的!”

安老大扬拳就要揍人,却被刘识喝止了:

“安大哥莫要冲动。”刘识笑道,“既然人不在,那我们就先自便好了。”

你们凭什么在我们主簿大人的办公房里自便?!

门子的内心在咆哮,但是一对上安老大怒瞪的双眼,立刻就骨气全无,乖顺地低下头,老老实实,连个不满的眼神都不敢给。

刘识先吩咐安老大护送彭瑾等人去了后院的知县府邸,自己则像在自家书房一样,自在闲适地翻着卷宗,了解历年政情民生,有不明之处就随口问门子一两句。

门子战战兢兢地应着,支支吾吾的,心里暗自悲叹,都怪主簿大人代理知县一职之后,大摆官威,明令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地。就连六房主管在办公之外的时间要进来,也得得了他的允诺!

否则,这会儿哪儿轮得到这群来路不明的人在这儿逞威风!

随便叫来几个衙役就能把他们全都给打趴下了!

门子不知道,就算是今日有人来,安老大等人也有本事将人堵在门口,让他们进不来!

张明华则术业有专攻,翻阅起了红河县历年的账簿。

而作为刘识贴身小厮的张大明,则随侍一旁,为两人斟茶递水,整理翻阅的书卷,动作娴熟而安静。

张大明丝毫没有因为张明华的幕僚身份而轻视于他。

依照惯例,红河县的县丞一职一向都是由知县信任的幕僚师爷担任,所以张明华不久也是官身了,而且是正八品,整个红河县的二把手,就是此前代理知县职务的正九品的主簿都得退居一位。

三人各司其职,聚精会神。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突然,张明华轻叹一句:“咱们的这位主簿大人,于算账方面,还真是功力不浅啊!”

主簿负责一县的钱粮赋税,自然也要负责审核甚至是亲自做帐。若是账目上出了问题,第一个要问罪的就是主簿。

刘识停止翻阅卷宗,抬头凝眉问:“怎么了,账目出了什么问题?”

张明华摇摇头,笑叹道:“没有任何的问题,账目做的很漂亮!”

可就是因为账目做得太漂亮,所以才明显有问题。

如此收支对应得毫无差错的账目,若不是做帐人一丝不苟地将一厘一毫的开支都认真地记录了下来,那就是做假帐,提前或是事后将数据已经完全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