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的哀求低泣让刘识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秋虫的鸣叫,打破了坚立在他身周的坚硬的寒冰壁垒,方才因为惊恐担忧而浑身凝滞的血液又慢慢地重新流动了起来。

“你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吗?”刘识绕开话题,小心问道。

若是彭瑾真的是因为从外头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这么问他的话,那就说明赵铣的身份可能泄露了,那么所有的计划也都将可能因此被打乱或是搁浅,一切都要重新谋划。

刘识想到此处,眉间凝肃。

彭瑾见事到如今刘识还想要瞒着她,虽然理解刘识的好意,但是也难免生气,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刘识的负累,更不愿意刘识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而瞒着她,让她在将来的某一天可能充满负疚,后悔今天没有及时问清楚情况,没有想方设法地让一家人平安顺遂、一生相守。

这么想着,彭瑾神情重新郑重起来,坐直了身子。

“袭击观音山这么大的事,县城里都传遍了,老幼妇孺都谈之色变,我身为堂堂知县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彭瑾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埋怨,“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每天大门一关,只顾着照看教养三个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观音山贼众和小青潭巫觐是刘识到任以来最大的两块心病,上次好不容易借着巫觐散布“千年蛇妖作乱”流言的机会,一篇祭文、一场祭典让巫觐元气大伤,在民众之中威望大减,要说此次观音山被突然袭击和刘识没有一点关系,彭瑾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听彭瑾这么说,刘识松了一口气,彭瑾知晓他打到任的第一天起就想着清剿观音山贼众,此次发生了奇袭观音山并且大获全胜的大事,彭瑾联想到他的身上也属正常。

刘识本想要打哈哈将这个话题绕过去,但是抬头见彭瑾面容凝肃,一派打算深究的模样,就明白今晚再难以像往常一样轻易糊弄过去。

刘识明白彭瑾内心的惶急不安和茫然无措,所以他沉思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道:“此次奇袭观音山,我确实事先知情,并且参与了策划。”

彭瑾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一针见血地追问道:“那这件事还有其他人参与吗?”

红河县的民兵可没有那么厉害,不仅能够杀上观音山,解决了数十贼人,而且还能够全身而退的。

刘识见彭瑾目光灼灼,追问犀利,顿了顿,坦诚道:“还有赵先生以及他的属下。”

见彭瑾面露惊愕,似有不解,刘识继续解释道:“赵先生是圣上派来指挥剿匪的特使,未免打草惊蛇,所以之前赵先生才一直以客商的身份做遮掩,滞留红河县,安排剿匪事宜。”

彭瑾略微惊讶,她虽然事先猜出赵先生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倒没有往太熙帝身上去想,更别提什么剿匪特使了。

“因为观音山地处红河县和上河县的交界之处,而此前我又两次上奏清剿贼众和巫觐之事,所以,这次圣上才特地下密旨,让我从旁协助赵大人剿匪。”刘识见彭瑾面色依旧凝肃不稍解,继续解释道。

“这观音山贼匪到底有何不同,值得圣上秘密派特使来清剿?”彭瑾没有被刘识糊弄过去,肃然追问道。

刘识没有料到彭瑾这么较真,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怔住,旋即笑叹道:“娶个太聪明的媳妇,看来也未必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