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瑜亲王府传出喜讯在皇室中惊起怎样的波澜,明薇的日子却渐渐的清闲起来。容臻原本就是毫无实权的皇太孙,如今更是成了闲散王爷。如此一来他更是极少露面,只安心在府中陪着明薇。

宫中的贵人们和亲王府、公主府的长辈们都曾派人送了礼物来,容臻只对外宣称明薇身上不舒服,一概不见。替明薇诊过脉的薛太医素来是个刚正不阿、被有些人视为“冥顽不灵”的臭石头,他既然诊出明薇身体虚弱,旁的人却都是相信的。

一时间,瑜亲王府倒是前所未有的清静。

正院。

陈设在内室临窗处的贵妃榻上铺着厚厚的宝蓝色锦褥,绣着吉祥云纹姜黄色的大迎枕被细心的摆放成舒适的角度,靠在上面腰背能得到极大放松。阳光透过糊着蝉翼纱的窗棂透过,散落一地。淡淡的茶香在房间中弥漫,柔软暖和的锦被轻轻搭在合眼小憩的人身上。

一派静谧温馨的气氛。

晌午才过,用过了午膳的明薇就不住的打瞌睡,偏生今日容臻就是为明蓉的是而出门,她想硬撑着等容臻回来。碧云几个见了,好歹以“腹中的小世子”为由,把她劝到在贵妃榻上休息。

没一会儿,明薇便已经撑不住阖上了眼。等冬月蹑手蹑脚的替她拉好锦被时,她竟然也没醒。

“方嬷嬷,幸好您来了,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王妃才是!”即使隔着几间屋子,一向跳脱活泼的棠梨也是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不过她拍了拍心口,夸张的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学问!”

方嬷嬷手中正替明薇煎着补药,腾不出手,便瞥了棠梨一眼道:“这是自然。你们可不能由着王妃胡来,王妃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大好,又是头一胎,更要加倍小心才是。”

“是是是,我记下了!”棠梨做了个鬼脸,调皮的道:“有王爷看着王妃,王妃自然是万分妥当!”

“你个皮猴儿,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快去把昨天晾的姜丝细细翻一遍!王妃不喜欢闻姜味儿,需得干透了才是。”方嬷嬷低声笑骂道:“王爷王妃都是极宽厚的人,你们才敢这样混说!”

棠梨嘿嘿笑了两声,轻手轻脚的跑了。

凡是入口吃食上的事,自从方嬷嬷来了以后,每一餐都是极其细致的把关后,才会送到明薇面前。天气渐渐冷了,方嬷嬷想着备些姜茶替明薇驱寒,又想着她闻不得姜味儿,便想了办法除味。

这些事方嬷嬷连正院中服侍的小丫鬟都不假手,只让棠梨月临几个大丫鬟做。

“奴婢见过王爷!”棠梨才到了正房的廊庑下,便见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容臻已经进了院门。

容臻点了点头,他见正院一片清净,便压低了声音,温和的问道:“王妃歇下了吗?”

“回王爷的话,王妃说要等您,在榻上歪着呢。”棠梨仔细的回话道:“这会儿许是倦了,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罢。”容臻对待下人的态度一向是极为平易近人,当日在宫中时,他的做法也让许多人认为他实在是扶不起来的懦弱脾性。

棠梨低声应了一句,请容臻先走了,她才下了台阶。

自家姑娘能找到王爷这样的夫君,是这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事了吧!

眼见着容臻一路进了正房,门口站着的小丫鬟皆是屏声敛息,没有一个人出声,她们只是动作轻盈,悄无声息的行礼,替他打起门帘。

容臻早就吩咐过她们,只要是王妃在休息时,便是他来了也不必开口请安,免得打扰了王妃休息。

守在明薇榻前的是碧云和冬月,在容臻进门前,二人正聚精会神的做着针线。

冬月拿着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大红色丝绸肚兜,上面细细的绣着半朵莲花,做工之精细,都要赶超内用的绣娘了。各色绣线被堆在针线筐中,二人挑挑拣拣,只有眼神和动作交流。

见容臻进来,二人忙轻手轻脚的起身,无声的曲膝行礼后,便端着小杌子和针线筐退了下去。

房间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