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你只要不拉我后腿就行了。”

“你房东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人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有点臭钱,脾气还很好吗?”鹿鹿说着,“除了长相身材,我哪点比不上你房东了?”

“赵莞?赵莞?你打什么哈欠?”陆鹿比哭唧唧地说着,“你对我不重视了,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心里苦!”

“尤得在你那里吗?”

“在啊,她三天两头地往我这里跑,又是给我做饭又是给我洗衣服。”陆鹿比说,“你说现在追女孩子,还真的是……”

“有心意?”

“不不。”陆鹿比连说了几个“不”,“还真是麻烦。”

陆鹿比好吃懒做,人极其的散漫,当初我就怀疑她是怎么减掉身上的几十磅肉的。“这才是应该的,你都不看看自己,单身多久了。”

说着陆鹿比一阵沉默,估计在掰手指头,“也就三年。”

“到明年是第四年。”

“你还说我,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三年了。”陆鹿比什么都能说到我身上。“你现在答应我,还能及时止损。”

“鹿鹿,我问你啊。”

“你说,你要什么聘礼。”

“尤得哪里不好了?”

“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我。”

“你好吃懒做,她勤勉务实,嫁给她你至少不会饿死。”

“被你说得,我好像还挣扎在温饱线。”陆鹿比说,“小莞,我有必要给你展现一下我的马斯洛需求。”

“鹿鹿,你会不会是……”我顿了顿,“害怕啊?”

“害怕?”陆鹿比的反应很快,语速也很快,“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听听你的语速,当一个人急于辩驳的时候,很大的可能是被说中了心事。”我说。

“我的心事?”

“我问你,你早上有没有吃|屎?”

“你才吃|屎。”

“你看你,我说你害怕,你的反应比吃|屎的反应还大。”

“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一望无际的套路。”

“不过还是要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白说。”我说,“我看你挺开心的,尤得在你身边,你的吐槽力max+。”

“得得,我不和你说了,要不然被你绕进去了。”陆鹿比说。

陆鹿比只谈过一个,还是她的初恋,陆鹿比这张“纯良”的脸还是蒙骗过不少姑娘,她的初恋就是倒追的她。和初恋分手以后,便一直没有谈恋爱,我后来一想,陆鹿比为什么没有谈恋爱?和我不一样,我是焦虑职业发展,而陆鹿比一直有家里人铺路,她的职业生涯已经一眼望到头了。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陆鹿比在美国留学,隔三岔五就有女人在她ins上评论,个个盘靓条顺。心态原因?刚才说的害怕,我也是顺口说的,没想到陆鹿比立马反应了过来,看来真是害怕。是这样的,很多人口里说着脱单,其实要有苗头了,跑得比谁都快。陆鹿比总把我挂在话头,那是因为她知道,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她。这种人的害怕有很多,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害怕承担责任,现代人的毛病很多,爱无能算一种。我的害怕还能抓得住,如果哪天我升职加薪,前途光明坦荡了,我或许就不那么焦虑了,当然是或许,分析自己不可能那么恰如其分。

想到爱无能,我又想到了房东,房东比我大两岁,今年二十七岁,据尤得和水灰比的回馈,房东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是爱无能吗?

给房东送水饺的时候,房东还缩在沙发上打字,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要飞起来了。

“又清姐,你在赶稿子吗?”

阿晓是典型的拖延症患者,他说他这种形态在文手和画手圈很普遍,交稿前一个星期不会有动静,也基本不存在文思泉涌,一定要等到交稿前的一个晚上。这种摸鱼的感觉,我还是有体会的,当然不是在我身上,是在我的组员身上。经常的我一路过,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打开word又是打开excel,还有一些更干脆,右下角是播放视频的软件,停留在桌面上,样子十分认真,仿佛能把桌面看出朵花。

“嗯。”房东的手指仍在翻飞,她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的……禁欲。

“又清姐,我喂你吧。”

“好啊。”房东张了张口,眼睛没有离开word。

房东吃东西一向细嚼慢咽,陆鹿比一口一个的水饺,她可以分两三次吃,“好吃,你包的吗?”

“没,我在超市买的。”

“你什么时候去的超市?”

“今天和客户在外面谈生意,谈完看见有超市,就顺便带了两袋水饺。”我吹了吹水饺,“又清姐,你要去逛超市吗?”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啊,我有大把的时间。”和房东独处,我当然有大把的时间。

逛超市,房东也是慢条斯理的,两对杯子她看了很久。超市的灯光很柔和,从我的方向看,能看到房东精致的侧脸以及长长的睫毛。“你觉得这对好看,还是这对好看?”

我觉得你好看,“嗯……右手这对可爱,不过左手这对应该更适合你,白釉精美,纹饰看上去简单实则繁杂,很有生活水平。”

当然有生活水平,价格几个零我数数,快赶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不是我工资低(好吧我工资低)是这对杯子太他妈高了。

“你对茶杯也有涉猎?”

没有涉猎,只有胡说。“日本客户喜欢茶艺,听他说得多了,耳濡目染。”

“我觉得你工作挺有意思的,能学这么多东西。”房东顺手便把两对茶杯放购物车里了。

“听着有意思,做起来没什么意思。”

房东笑了笑,“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