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泠崖从来没有这么心烦意乱过,脑袋里的线都被一双玉手搅得乱七八糟,缠成死结,连线头都不知去向何方。

就在半天前,李千落突然的一个拥抱,拨乱了他沉寂许久的心池,什么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的夸张之词,都无法贴切形容他内心的震撼。

拥抱在意犹未尽中结束时,空了的温度令他更想伸开双臂,将日思夜想的人揽入怀里。

然而,他不会这么做。

她纯真得不染尘世,不知人间路上多少坎坷险恶,不知人心拥有正反两面,更不知情爱的真谛。

他曾问她,为什么给自己拥抱。

她是这么说的:“梅月说,你帮我,我就要给你抱抱。我很听话,给了抱抱,你夸夸我好不好?”

他无奈扶额。

梅月的胆是要朝豹子胆的方向进化了,竟然敢这么“仗势欺人”,还将他拉下水。

也怪她太单纯,不知拥抱在男女之间有什么含义——虽然她曾为北斯动了少女心,但那不过是欣赏北斯的容貌与魅力罢了。实际上,哪怕丢一本缠绵悱恻的深情话本给她,她也只会笑嘻嘻地翻完,捬掌说故事好好看。

真是……无可奈何。

“王爷、王爷。”

于公公尖细的嗓子磨进耳里,君泠崖回过神来,只见朱笔都快点上了奏状,若非于公公机敏地捧张纸放在笔下,这奏状就被污了。

君泠崖出神的缘由,于公公心底清得很,只不过刑部尚书正顶着烈日在外侯着,说有急事要报,他可没胆子耽误要事:“王爷,刑部尚书在外候着,有急事要报。”

“准。”

刑部尚书一进殿,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一哆嗦,连话都说好几次,才能连贯起来。

原来李灵月拒不承认自己是刺杀主谋,声称自己与庄盛毫无关系,她冤枉至极。

君泠崖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李灵月不承认,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只是借李灵月这踏板一用罢了。

“接着问,问不出就让她在里头多吸几口污气。”

“是、是……”

刑部尚书抹着一头冷汗出去了,刚走不久,君泠崖便叫来了君礼:“依计划行事。”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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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京兆尹府上就收到了一份大礼,将京兆尹吓得从美娇娥的床上滚下来,脸色惨白地大叫。

原来这份礼竟是他亲子庄盛,亦即是庄帆的头颅!头颅的血已干涸,双目凸出,好似要吃人的猛兽,狰狞丑恶,还散发出恶臭。

在头颅一旁,还悬挂着一张血色的白条,上面写明了会面的时间、地点,明摆儿是张开了巨爪,等着京兆尹老实地“自投罗网”。

京兆尹吓得魂飞魄散,匆匆让人将头颅葬了,又找来心腹,鸡飞狗跳地讨论了一个时辰,主旨便是:这张弥天巨网,他是跳,还是不跳?

庄帆是不得宠的庶子,当初不过是为了利益关系,京兆尹才将其秘密送进宫,为李灵月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