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第一次意识到岳父的思维是跳跃xìng的,他怎么也不能将做媒跟“开家长会”联系在一起。梦瑶看了父亲一眼又低下头,她敢发誓她长这么大也没像今天这般窘迫过,皇帝为何要针对她?梦瑶可以不在乎丢脸,可连累相公、爹爹被人瞧不起,她百死莫赎。

“陛下,思柔公主品貌端庄,已到婚配之龄,理当择人而嫁……”

思柔吓的小心肝砰砰跳,她看了陈煦一眼,今生不可能再嫁别人,如果皇兄同意为她海选驸马,那她就去死。以前比较过上吊跟跳井两种方式的区别,她决定上吊,至少那是干的。

“秦爱卿认为谁家儿郎配的上朕的皇妹?”

“皇兄……”

正统皇帝依旧不许思柔发表意见,她无助的看向陈煦。

陈煦感觉心为之一紧,自从皇帝提出要将思柔公主许配给他,他想的最多的只是如何跟梦瑶交代,始终不曾考虑思柔的感受。

“陛下,你答应将思柔许配? 与臣的。君无戏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梦瑶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她竟不知还有这事。陈煦不敢看梦瑶,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一刻他觉得他特别的不是人。

“你真想娶朕的皇妹?”

皇帝摆明了要坑陈煦,梦瑶止住泪水,她怔怔的看着相公想听他的回答;思柔期盼的看着陈煦,说一句想应该不难,他若不喜欢自己,当初又岂会与自己那样?他若不喜欢自己又岂会于乱军之中一路保护自己不受半点伤害?

陈煦左右为难,他急中生智偷换概念道,“陛下,臣真心喜欢思柔公主。”

“朕问你想不想娶朕的皇妹。”

正统皇帝竟然不上当,陈煦看看梦瑶又看看思柔,他压低声音道,“必须想娶。”

思柔喜形于sè。看到梦瑶脸sè煞白、摇摇yù坠的样子,她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什么喜悦都不翼而飞了。

“那我呢?”

陈煦伸手去拉梦瑶的手。梦瑶却挣脱开来,她那带着雾气的双眸凝视陈煦的眼睛。在大燕,驸马连纳妾都不许,更不用说已有贤妻。弹劾驸马在外拈花惹草也算秦铮的工作之一。梦瑶身为左都御史家的千金,她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当然是我的妻。”

正统皇帝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照你所言,朕的皇妹难道嫁你为妾?”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rì子,何必要妻妾分明?两人都是妻。两人又都不是……”

“好胆!”正统皇帝突然翻脸,他大怒道,“当着朕的面如此胡言乱语,你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皇帝劈头盖脸的将陈煦一通臭骂,气犹未平,他又看向秦铮道,“秦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秦铮没有看女儿。他跪伏在地。道:“陛下,臣窃以为能配上思柔公主的只有一人,”说着眼神复杂的看了陈煦一眼,“他就是兵部尚陈煦。”

陈煦大惊,梦瑶、思柔同样不能置信。秦铮无视旁人盯视的目光,他继续道。“陛下,臣已请人合过陈尚与思柔公主生辰八字。八字相匹,乃上等婚。”

正统皇帝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他微微点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梦瑶一眼。皇帝意思很明确,你家丫头的事儿该如何处理。当然,作为大燕最高领导人,得罪人的事儿一般不会亲自出马,下属若没这点眼sè,如何能得他器重?

秦铮咬了咬牙,他朗声道:“启奏陛下,臣家教不严以致小女德行有失。陈尚念及夫妻之情,不忍明言,臣惶惶不安。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臣情愿小女被退回本宗约束、教诲,臣无异议。”

在大燕,丈夫休妻屡见不鲜,妻子娘家人主动要求被休,秦尚乃空前绝后第一人。正统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他又跳出来充好人,夸赞了梦瑶几句,他又道,“令千金才貌无匹,返回本宗当重梳蝉鬓,美扫娥眉,朕会做主代其选聘如意郎君……”

梦瑶听到父亲的话,她只觉眼前一黑,勉强站定之后,她竟仿佛大病一场似的憔悴了好多。

“爹爹,你…你为什么……”

梦瑶喃喃自语,至于皇帝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陈煦勃然大怒,正统皇帝替他妹子谋划也就罢了,岳父大人为何胳膊肘朝外拐?

“陛下,岳父大人,我想问一句,梦瑶德行亏在哪里?她女伴男装,是我逼她做的,私入宫禁,也是我拉她来的,你们凭什么都说她不好?”陈煦气犹未平,他一把搂住梦瑶的腰,“陛下,这是臣的家事,臣自有主张,”顿了一顿,他又对秦铮道,“岳父大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梦瑶自嫁我为妻,她就是我陈家的人,旁人恐怕无权干涉。”

陈煦言语虽不礼貌,秦铮却感觉欣慰,他何尝愿意逼迫女儿?陈煦当着陛下讲出这番话,不管成与不成,他都替女儿感到值得。试问天地之间,有哪个男人肯为女人触怒天子?

“陈煦,你不认同秦爱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