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直到天明方醒,她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以及伏在床边瞌睡的丈夫的熟悉的发式。

这是在自己家里?谭氏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儿,她当时疼得厉害,只记得王婆婆说了一句孩子胎位不正。

“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董大兴睡眠质量向来很好,惊雷响在耳边他兀自能呼呼大睡,这次绝对是个例外,谭氏微微动弹,他就察觉并抬起头来,说话语无伦次,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

谭氏突然要坐起来,稍微挪动身体,下腹部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娘子,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赵神医嘱咐你不能乱动的。”

董大兴大惊,他着急忙慌的说道,接着又从床里边中抱过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襁褓,“娘子,这是咱们的儿子,你真棒。”

婴儿兀自酣睡,谭氏小心翼~ 翼的从丈夫手中抱着儿子仔细端详着。

新生儿大多算不上好看,谭氏却越看越爱——做母亲的哪有嫌弃自己孩儿的?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忽然,婴儿醒了,他哇哇的哭起来。

董大兴夫妇是第一次带孩子,董大兴手忙脚乱的解开襁褓,笨拙的换过尿布后,孩子依旧哭泣不休;谭氏想孩子一定是饿了,她忙解开衣襟喂奶,这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也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谭氏却恍若未觉,她只是低头看着儿子吮吸她的乳房,那别样的感觉让她感觉无限满足。

“娘子,我一会儿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谭氏不解的看向丈夫。董大兴道,“是昔日救过我的陈大人……”

“靖国公,陈煦陈尚书?”

谭氏惊噫道,两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想当年陈煦亡命天涯,她夫妇没少为这事儿发愁,陈大人好人、好官,他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只是神仙打架,他们夫妇又能帮什么忙?

“娘子,这次多亏了陈大人还有赵神医。是他们救了你跟咱们的儿子。”

董大兴又跟妻子讲了陈煦、赛华佗“剖腹取子”的神术,谭氏咂舌不已,“董郎,你…你是说他…他们剖开了妾身的肚皮取出的咱们的儿子?”

谭氏简直不能相信,如果真是那样,她岂能感觉不到疼痛?再者,她的肚皮都被剖开了,她怎么可能不死?想着这些,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阵阵疼痛。她以前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产后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难道不是这种痛吗?

“相公,你掀开妾身上的被子。妾身看一看肚皮。”

“天气凉,会伤风的。”

“屋子里暖和,没事儿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董大兴打开房门。紫檀仙子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茶盘里摆放的注射器以及抗生素注射液。这些当然是陈煦的存货,想当初盈盈“恐艾”,陈煦托赛华佗修书一封顺便与秋月讨要两支抗生素。赛华佗很不讲究的中饱私囊了两支,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谭氏毕竟是董大兴妻子,有妇之夫,陈煦当然要避嫌,手术是没有办法,注射那都是护士的工作,紫檀有过亲身体验,昨夜又练习了半个多时辰,她完全能够胜任之。

“娘子,这位是紫檀姑娘。”

谭氏欲见礼,紫檀冲她摆了摆手,“你身子不便,不用多礼,我是赵神医的弟子,来给你检查刀口并换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