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防患于未然。大燕消息闭塞,等地震的消息传到京城再组织抗震救灾已然迟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阵磨枪。

关于这点,正统皇帝与陈煦想法一致,他并且将组织抗震救灾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全权负责,辅国公冯澈从旁协助。

“老三,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离开皇宫,冯澈兴奋的问陈煦道,兄弟俩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就像当年塞外千里奔袭一样。

“抗震救灾说白了就是钱粮的调拨与合理的分配,咱们先去趟户部吧。”陈煦说着瞥了冯澈一眼,“我说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岳母大人的气可还没消呢。”想起正统皇帝刚才见到冯澈双眼乌青时那吃惊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挨母亲一顿臭揍的国公,冯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冯澈:“……你能别提这个茬不?”

陈煦:“……”

户部主管钱粮,陈煦二人第一个要拜访的对象就是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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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金濂金老大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在陈煦的印象中这个老家伙死抠死抠的,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金尚书须发花白,说话时习惯性的咳嗽着,对陈煦两人倒也还算客气。

“看老大人精神矍铄,今年也就五十出头吧。”

陈煦恭维道,跟老人家说话,往年轻里说绝对没坏处,冯澈只觉一阵恶寒,老三虚伪起来简直不是人。

金老尚书可不这么想,闻言满脸褶子都要舒展开来,他笑道,“国公爷。老夫今年六十有三了。”

六十三岁,绝对高寿,陈煦又是一番恭维。

陈煦记得子曾经曰过: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六十花甲,耳顺之年,陈煦觉得老人家肯定不会因为几个小钱跟他斤斤计较。事实截然相反。陈煦刚提起救灾拨款这个话题,老家伙就不假思索的说没钱,唯恐陈煦不信,他都把户部的账册拿给他过目。

国库空虚,这事儿陈煦早就知道。他却没料到竟严重到如此地步——朝廷一年的岁入甚至不能维持正常的财政支出,其中单单九边年例银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自京城保卫战结束之后的这几年。边镇年例银在国库岁入中所占比重都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此庞大的军政支出对整个朝廷来说是致命的。

财政收入入不敷出,今年的年例银倒还没运抵边镇,可这钱谁敢动?别说陈煦,即便正统皇帝也不行,抗震救灾固然刻不容缓。可边镇的安危比这个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陈煦又想到了京城保卫战前夕发行的国债,如今已成了彻底的坏账、死账、烂帐,债券成了一堆废纸,举国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扎小人诅咒他呢。

狼来了的故事只能骗人一次。朝廷的公信力几乎跌到了冰点以下。想要老调重弹,估计没人会买账。

“看来咱家银联得给朝廷发放第一笔贷款了。”

告别金尚书,回家的路上,陈煦对冯澈说道。

“咱家借钱给朝廷?”冯澈激动得无与伦比,跟朝廷做生意,试问天下哪家钱庄有这个魄力?“不过老三,朝廷财政已经那样了,咱们借出的银子还能收回本息吗?”

“收回成本?为什么要收回本金?这叫永久性国债,朝廷只有支付每年的利息就行。”

冯澈瞠目结舌,他注视陈煦良久方道,“老三,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地震,可也听人说起过地龙翻身的可怕,那简直是灾难性的毁灭,从我个人的角度,给灾区的百姓提供无偿的援助,这无可厚非。”

陈煦点点头,冯澈续道,“可作为商人,利润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我们借银钱给朝廷,如果只是一两次,咱家钱庄也承受的起,可这个口子一开,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想不到你竟也关心起生意上的事儿了。”陈煦竟然笑了,他又道,“这银钱当然不会白白支付,朝廷不仅要拿国库的税收作为抵押,而且还要承认我们开出的收据,以后与朝廷的交易就可以用收据替代。”

收据,这就是最原始的钞票。

“我不懂。”冯澈实话实话,陈煦反问,“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