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还是来了。”

昏暗的水牢当中四条粗大的铁链。将燕惊宸绑得结结实实。污浊的水满到他咽喉部位,只露出一个头来。满头散发贴在脸上,像一条条狰狞的蛇一般。

天气冷就冷,在阴暗的水牢当中,更是身量无比,她冻得脸色发白,唇角铁青却仍然倔强的睁着眼睛。

凌玉浅站在边上垂眸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是的,她还是来了。虽然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哥哥的消息,自己的人好像受到了什么阻碍,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都不想让她知道哥哥的下落。

“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些说,说完了我好送你上路。”

对于这个人说不恨,那是假的,如果不是他在北城搞风搞雨,那么父亲就不会出事,如果不是他策反了凌水儿。就不会死那么多人,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这个人一手策划不杀他,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你还真是记仇呀,不过各为其主,我没什么错,你因此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想听你废话。”冷冷的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

“可是我就想跟你废话,事到如今,也没有人能听一听我心里所想的了。”

燕惊宸抬头看着她,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他目光渐渐变得空洞而悠远。好像透过房顶看向另一个世界。

“自从有人告诉我,燕惊睿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这天下间除了你,不会再有一个女子有如此手段。”

他一字一顿慢悠悠的开口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救下了凌水儿,自从第一次看到她,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可那种感觉就像是宿敌一般。两人见面就是不舒服。

而现在也证实了这一点。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女子的参合下,尽数落在了别人手上,怎么可能甘心。

“你这样尽心尽力的帮他,不过是想要找到凌慕凡,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辛辛苦苦把你拐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燕惊睿伪装了这么长时间骗过了所有人却在最后决定兵行险招把你拐回来,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燕惊宸毫不避讳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伪装?这么多年向往自由,不惧无束,天真烂漫,没有心机像一个阳光男孩。难道这一切都是伪装吗?可如果是伪装未眠也太像了吧,况且并没有动机呀。

如果他想要当可汗,那即便不伪装展露自己的才华也是有一拼之力的,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燕惊睿愣了愣,“是啊,凭什么…”

他凄惨一笑。喃喃的道。“因为我就要死了,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他好过,更不会让他在那个位置上逍遥快乐。他越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我越要告诉你,他越要隐瞒的东西,越想得到的东西我越要毁掉,以此来报复他。”

“哈哈!哈哈哈?他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燕惊睿仰天长笑,笑的悲凉笑的凄惨。在空荡荡的牢房当中回荡,好像鬼哭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

“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凌玉浅看着他状似疯魔的样子,久久不语。仇恨的力量是极其可怕也极其强大的,凌玉浅从来不敢小觑也是一种报复。

她垂下眼睫,想了想,然后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既然你想说那我就听着。

燕惊宸满意一笑,这才开始道“洬夫人,根本就不是燕惊睿的亲生母亲…真正的洬夫人,契丹的圣女,早就已经死了,这个女人不过是冒名顶替的而已。”

石破天惊。

凌玉浅惊讶地瞪大眼睛。从来没有想到母慈子孝。宁可舍命相救的母子竟然不是亲生的。那天夜里的场景有在脑海当中回旋。燕惊睿为了救自己的母亲,甘愿自己烧死,而那位女子为了救孩子,不惜一切,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那定是人间惨剧。

“这…”

“这件事情,燕惊睿也是知道的。”

燕惊宸再次扔出一枚炸弹。凌玉浅反而镇定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一个默不作声,静静听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那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水牢当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完了?”

许久之后。凌玉浅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没有半点起伏,缓缓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