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刘嬷嬷伸手替萱姨娘顺着气儿,一脸关切:“这事儿要是闹到老爷那,也是大小姐占着理。”

萱姨娘蹙起眉头,不悦地打量刘嬷嬷一眼。

“姨娘可千万别着恼,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刘嬷嬷赔笑一声,似有所指地说道:“姨娘心疼大小姐,府里上下谁人不知?大小姐染了风寒,是姨娘亲自命杜鹃煎了药送去,又怕大小姐贪凉,又命人送了两床锦被。姨娘疼小姐,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跟大小姐之间的感情呢?”

见萱姨娘面色目光灼灼,刘嬷嬷又压低声音添了一句:“大小姐素来内敛,原由估摸着还是出在做婢子的身上,这做下人的不守规矩,姨娘既掌了中馈,管教管教下人也是分内之事。”

萱姨娘心中一动,芙蕖院的丫鬟她早就动了遣出府去的念头,只是一来那四名丫鬟乃是夫人生前所留,她虽然掌了中馈,却仍是妾室之身,若是一个拿捏不准,便容易留人话柄;二来却是那丫鬟迎夏性子沉着冷静,每每遇事必三思而后过,极难挑出错来;三来,则是顾雨龄实在谨小慎微,守礼至极,对下人又管事极严。

虽是受了顾雨龄一番顶撞,可祸兮福之所倚,这不正是将一干旧仆撵出府去的大好机会吗?

萱姨娘茅塞顿开,心头那点阴霾早已烟消云散,赞许刘嬷嬷几句后,便急火火地去了书房。一路上只见萱姨娘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甚至连几个小厮手脚慢了都未责罚,只是好言鼓励几句,只教那几个小厮一头雾水,却也猜不透萱姨娘发的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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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此时正值炎夏,枣树上满是黄绿两色的小花,微风习习,挟杂着淡淡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顾雨龄怔怔地望着枣树,心思却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前世,浣花池边,顾妙龄已将原幕和盘托出,整个顾府除了顾雨龄自己,竟好似只剩顾惜之一人蒙在鼓中。也就是说,除了父亲及身边少数人等,旁人俱是不可相信。

顾妙龄断无骗她之理,但,她终究不曾亲眼证实顾妙龄所说。是以方才萱姨娘的无礼之举,她也并未太过针锋相对。

顾雨龄静静的想着,望着枣树发呆,却见那树上一道人影闪过,她微微一愣,不由抬眼仔细望去,对上了一双幽暗的眸子。

顾雨龄心不由一颤。

在一眨眼,人却不见了。只留下那一刻枣树静静的在那里。

“小姐,”迎春走过来,声音极轻,生怕惊着顾雨龄:“小姐的药是由玉兰院的杜鹃送来,只是方才打了药碗,要不然,由奴婢去一趟玉兰院,再央杜鹃煎碗药来?”

顾雨龄这才想起自己还染着风寒,心思却还没有从刚刚的眼神中回神过来,脑海里依旧是那双幽暗的眸子。

“小姐,怎么了?”迎春见自家小姐有些恍惚,不由开口问道。

“无事。”顾雨龄摇摇头,却忽地想起一事:“府中汤药,向来不都是交由厨房煎药的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