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绥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问自己,稍稍平复了自己杂乱的心情,挽着发丝道:“我想着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亲人替你高兴罢了,怎么就成了瞧出你脸上长花了?”

裴姗跟着点头,道:“我看安绥姐姐也定是想家了。”

这样一说,更加没人觉得安绥方才跟着沈栖瞧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老夫人心疼了道:“安绥丫头年年跟在爹娘身边,这头一回没一处过年,你们却都要来招她的伤心事,讨打!”众人也就势打住没再往下头说去。老夫人见沈简还在,就又将话题引回到了他身上,问了怎么都年底了还匆匆入京办事。

裴简一一回了,又道:“顶多再两三日就该往回走了,不然赶不及回去过年。”

老夫人笑道:“赶不及就留在咱们这一道过年,也热闹。”

裴简这趟出门前家里头老祖宗特意嘱咐过务必要回去过年,又将这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安绥也早在这时间稳住了心神,谈笑自如了起来,像是随口一问:“那……栖妹妹呢?”

裴简没立即应话,这沈栖本不是沈家人,不过是他那长姐之前就写了信去家里交代了这事。原本就是留在裴府留作他用的,既不是自家人也没有接回去的道理,这一旦接了回去,再要往回送可不就难了?

而沈栖心中也是咯噔,这会她竟觉得安绥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探寻着这事……可她这样疑问倒也不错,既然沈家人在而沈氏又被送去了庵堂,沈栖这样留在这有些不妥。“哼,前头还说是替我高兴,现在又巴望着我回去了。”沈栖一时没拿定主意要怎么回话,似是而非的打诨。

沈简这时却开了口,“……家里老祖宗哪有不想的,可又说平日在身边宠的太过宁可狠狠心放外头重新收收性子。”

“栖丫头是个讨人喜欢,就是在我这我又哪里肯让她吃半点亏。”老夫人跟沈老夫人也是有年轻时候的交情在的,就算厌恼了沈氏也没对沈栖如何,反倒觉得这孩子本性纯良好得很。这沈栖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虽然来时没明说,老夫人也心中有素,总想给她留心个好人家。要真这会让沈栖跟了沈家人回去,传出去反而会生出不好的说辞。“就算你现在要带她走,我也不肯放人。”

裴老夫人的几句话竟将这事给岔开了过去,安绥没机会再多说,只好作罢,她又朝着沈简若看了几眼,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破绽。

这一通话下来,等跟着沈简出了老夫人的暖阁,沈栖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沈简最多可以住上四五日,所以刚才见到人并没立即提沈氏的事情,也知趣的没提沈氏两个字。可裴昭却心急得很,“舅舅怎么没提我娘和妹妹的事?”才出口又觉得口气实在太强硬,不由深吸了口气缓声道:“舅舅不提,总也该让沈栖提一句的。”眼看年关将近,可老夫人那却没有半点动静,裴昭不能不急。

“裴老夫人是什么人,当初镇国公在北疆战塔勒布粮草被截,老夫人凭一人之力两日筹了三军一个月的粮草北上支援,光是这样的手段岂是个糊涂人?”沈简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回是姐姐和阿娆真的伤了裴老夫人的心。”

别说沈栖,就是裴昭都从未听过这事,怔愣了方才道:“竟还有这事?”他可还记得他娘跟着提过,当初薛家那老东西在镇国公府住着的时候可是处处都要占着先、压着老祖宗的。而在裴昭心中,自己这祖母也是个再性子和软不过的人,根本不会做沈简口中这些的事。

沈简转过眼眸朝着裴昭一眼,长眉轻皱。他虽然年岁比裴昭长不了多少,可这几年已经陆续接手了沈家大小事宜,当年匆匆放弃会试回去后就一心用在了经商上,往来应酬多了,也生出了超越年纪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