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见她只是盯着看却迟迟不动手,声音低醇的催促了两句,“打开来看看。”

沈栖直觉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敌不过裴棠的眼神打开来一看,果然心中更是堵得发慌。光是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就看得眼前发晕,还有各种问答的,她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同文书院每年伊始都会办一次入学考核,用来检测书院学生在休假期间的功课。”裴棠似乎深谙其道,特意备下了这些好让她提前有个准备似的。

沈栖原本见了这些就头疼,听裴棠这样一解释更加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来。默了半晌,她忽然厌烦似得开口道:“什么考核不考核的,明年就一定要上那书院吗?”她就不信这地方能将这事情管得这样严,哪有非逼着自己去做学问的。

裴棠眼中飞快转过一丝得逞,而后又是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旁的地方恐怕都能如你的愿,可这儿毕竟是镇国公府。”

沈栖一撇嘴,“镇国公府又怎么呢!”越想越是动气,旁的也就算了,偏是被关在书院中做学问,只消一想就头疼得很,在这事上她是真有心无力。过了片刻,沈栖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了道:“总之,等开了年我说什么都不要再去书院。”说着竟连自己都未察觉口气里带了几分撒娇意味。

裴棠闻言轻扬了下眉梢,眸底溜过一抹异色,“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不去,只是……”裴棠说此话时候的神情为难,似乎也很纠结是不是该将这话告诉给她听一样。

沈栖不疑有他,忙点了头答应,凑了上前问:“只是什么?只要能不去书院,别个我都能做!”

裴棠长眉轻轻皱起,又倏然放松了下来,“只要你成了亲,自然没人再能比你去书院。”他虽然早就将自己和沈栖的亲事在心中反复提及,可当着沈栖的面,这到底还是头一回的。裴棠双眸紧紧望着她,似乎生怕漏了眼前这人脸上出现的任何细微神情的变化。

沈栖一怔,没料到他忽然跟自己提了这一遭的事,双唇嗫喏了两下,“……”

裴棠伸手捧住了近在自己眼前的这张白皙小巧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离开时有些缓慢,好似带着眷恋不舍。“栖栖——你再嫁给我一回,好不好?”他的拇指在沈栖的脸颊上缓缓的摩挲,像是在小心对待稀世珍宝。

沈栖看着那一双眼,犹如璀璨的星辰,又似无底深渊,直将人的魂魄都要勾进去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棠早依旧将手放在她的脑后,有些克制不住的亲吻上了那一双莹润绯红的唇。异常柔软的温凉触感,几乎叫他想起了跟沈栖上一世初初成亲时候的感觉。纠缠碾磨都似乎不足以表露他此刻的心迹。

两人分开时,沈栖喘息声微重,只觉得心跳得异乎寻常。她双颊嫣红,连带着露出的脖颈沁出了绯色。“你——”从口中溢出的再寻常不过的话也好像是染了春/情的娇喘,沈栖才出了一个字又骤然紧抿了唇,等喘匀了气息才道:“你无耻!”

纵是这样一声,听到裴棠耳中却也已然像是娇嗔,他嘴角含笑,坦然不讳了道:“人前守礼就罢了,难道在栖栖面前还要装君子?”

沈栖忽然接了话,一本正经的回道:“噢,你是承认你是伪君子了?”

裴棠哑然失笑,身上不食烟火的气息褪去,愈发真实。他一俯身,在她耳畔落了话音。“我要真变了小人,也是因为了你。”

热气呵在耳畔,泛起奇异悸动,沈栖哼哼了两声,脸颊饶是羞得染上绯红,大约还是为了他说的话不服气,怎么好的不是因为自己,坏的倒是因为自己了。其实那一日火险之后,两人关系历经生死就已然发生了转变,可这几日下来不甚亲近却还是有些疏远,这几句你来我往之下倒是随意了不少,只好像当中那一段的不愉快都随之消散了。

裴棠有事离开,临了还让她好好考虑,却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在他走后不多久,沈栖还未从里头缓过神来,又有一人忽然拜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