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沈栖猛的回神,渐渐迷失的神志骤然清醒了起来,朝着那响动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是绿泊捧着茶盘立在那,一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纠结模样,眼更是不知安放何处了。沈栖心中暗恼,随即从裴棠怀中挣脱了出去,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折返去了妆奁前,一门心思的去倒弄那藏在最底下的册子。

等绿泊搁下茶走了出去,沈栖拿了那才写了一半的书稿朝着裴棠质疑了起来:“这分明没叫人动过……”她嘟囔的时候看见裴棠依然面上带着那意味,登及紧闭了嘴,正愁着如何岔开话题的时候外头有护卫在候着禀话。

等裴棠将人叫了进来一问,沈栖这才知道原来是柳棕那边出了差错。是柳棕死了……

“怎么会死了?”沈栖站起了身走到那人的面前端肃着脸询问,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死的。就算是死了,总也得有一个缘由才是。沈栖曾经记得自己先前在别院的时候就想去见一见这个三番两次要对付自己、甚是隔了一世都不能放过自己的这人。然而……他现在却死了。

裴棠朝着那护卫点了下头,示意他如实将那话照实说下去就是了。

护卫也是面上犯出了些许懊恼之色,若真是要追究起来他们几个一直当差的也都是逃不开的责任。其实人昨儿晚上就已经死了,只是到了今日晌午才教人发现了。他也看着这人平日里也没个闹腾的时候才稍有松懈,昨日尤是三少爷的喜事,他们兄弟几人才多喝了几杯,谁知道屋子中会死了人的。护卫将这都一一交代了,最后又带了十二分的笃定道:“当时我们几人虽然喝了酒,可是脑子都还清醒着,都仍然守在门口,没叫人出入。也正是屋中如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动静,大家这才都没注意到那人出了事情。”

裴棠面色有些紧,显然也是没想到柳棕会在这个时候出事。这柳棕之前的口风极其的紧,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丝毫不肯透露分毫的东西,除了最开始同他恶言相对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说过一个字。

“身上有外伤吗?”

护卫都是有拳脚,是不是被人用外力杀害了的,这总还能看的出来,随即道:“已经仔细查过了,身上没什么外伤,少爷如果想要稳妥,也能仔细找个仵作来验一验……”

裴棠觉得不妥,摆了摆手,“我过去看看再说。”他念着这话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沈栖,不觉声音放软宽慰着哄道:“你好好呆在这,等我回来。”

沈栖也实在想去瞧瞧,只是着这还没开口就已经让裴棠截了话,想了片刻还是想要挣扎着坚持,可裴棠那边也是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径自带着那护卫出去了。

人是才被发现死了的,裴棠过去的时候仍然在那间屋子中,尸体倚靠在墙边上,面目狰狞,嘴边上尽是血污,是咬舌的。

裴棠环顾着这屋子,统共只有一间,不分里外,一眼就能看尽。而屋子中的半点凌乱异常都没有,唯一的一扇窗子还是开在门边上的,要是有什么人想窗子动作肯定会被门口的人看见。这样看来,人倒是真像自杀了的。

几个护卫深觉辜负了三少爷的交代,都低垂着头,仿佛也是猜到了裴棠心在心中的疑惑,断然肯定的回道:“昨日我们兄弟几个虽然喝了些酒,可都没敢离开,三少爷放心,决然没有人往这边来。”

裴棠点了下头,又看了地上躺着那人一眼,面上闪过怒气,可最后尽数收敛,“处置了吧。”

他这才安排好这些打算回去,行至半道上忽然被人给截了下来,是老太爷身边的长随,道是让他去书房发。

书房济济一堂,除了老太爷已经端坐在了书案后的正位,裴松裴礼两位老爷也都依次坐在了下手位,而后是裴暄,裴昭——镇国公府的男丁一应都聚在了这边。

老太爷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来,等人都齐了才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找你们过来,不是家事,而是国事。”

“父亲——”裴松没想老父亲一开口就说要谈论国事,可如今这国事岂是能轻易谈论的?何况还是在这个几个小辈面前,他深觉不妥。

而裴礼却道:“父亲这样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老太爷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出声道:“越是时局不稳的时候,越是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清楚了,免得有个别稀里糊涂的做了错了事不好挽救。”

裴松只好端正的坐在那听着了。

如今宫中圣人病危垂垂,众人之前只当皇储人选是赵王无疑,却没想到如今圣人执意要找寻当初流落在民间的先帝之子。圣人的皇位原本就是从兄长手中接过来,这么一出自然让人觉……圣人有心将皇位还给侄儿。为了此事,朝廷分成了数股党派,有支持的,有不支持的,更有中立不偏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