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嘴!好厉害的心思!”老者抚掌而笑。“你以为送回了先帝之子就就能叫我等立即交出裴涯至这个老家伙?”

几乎不做停顿,他昏昏沉沉的声音陡然抬高了起来,就好像之前一直催木拉朽现在忽然变得又尖又利几乎要刺穿人耳膜。“叫他们都让人!退后十丈!”

那主将迟疑不肯,转过身去看着持有虎符的宋焕章,见他手朝后一挥,已经表达往后推退的意思。

当真要撤退?

可之前赵王明明说是务必要射杀这一群人的。主将畏惧于赵王的权势,倒是有些迟疑。现在的场面着实叫人意外,他也看不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虎符在此人的手中,犹疑片刻之后他还是策马转身回去下达了命令。

“哼!叫你们当中的一个扶沧皇子过来!”那站在庄子门口的老者忽然将手指指向了沈栖,“就要她!”

宋焕章皱眉,“我可送此人过去。”

沈栖对他摇了摇头,别说沈栖不同意就是那一干人也不同意。他们明眼从这骑马跨马的姿态便能窥见宋焕章定然行伍有身手,相比之下沈栖才是其中最弱的一个。

何况这群人原本就是得了人吩咐才来,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样,只好咬死了那先前入宫的假皇子便是真的。可人到底贪生,做的又不是那等义薄云天、舍身大义的事情,最开始还能坚守,到后来看着重重倾轧包围着的兵马,如何能不动摇。

这为首的老者自然要沈栖进去也是看出她身边的男子对实在不同一般,虎符又在那人手中,要沈栖送人过来不过是为了叫她当人质。他们认定了是真皇子的人不过是假的,即便送入到了他们手中,没有丝毫用处,不过是全了他们这番作为的原委。

老者也看出了沈栖此时神情焦急意愿前来,故而也不催促,抱着臂静静的候着。

“不成!”安绥忽然将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丢在了地上,剑身的磕在地面上发出“嗡”几声响。“我送此人过去!”

她一把将面前布袋中的那个已经吓破了胆子的青年推了出去,朝着老者态度强硬的回道:“我送此人去!”

老者笑声浑浊,却大声用力,此时眼中已经打量出了此人毫无武功根基,其实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妙得很、好得很,竟还有人自愿要一并进去的,多了个广陵王之女。于他们而言,则是又多了一重保障。

“你们两人,一道来!”他伸出手仔送沈栖和安绥身上依次指了下。

而安绥不顾身边的挽回,自己一人推着那青年的后襟当先一步往庄子去了。沈栖自是不肯错过,深知这是步入龙潭虎穴,危险重重。可一想到即将能见到裴棠,这心也就不那么惶然不安了,每一步迈出去都是十分的稳健。

而宋焕章望着一点点离开的身影,自觉没办法挽留她,忽然他心口一悸,翻身下马从后面追了两步一把从前头保住了沈栖。

沈栖只当他是要劝说自己,有些怔愣之后低喟道:“你知道的——”非去不可。

宋焕章只是声音低沉的叹道:“别动。”他那后背挡着庄子口的一干人,他们自然瞧不见他在做什么,只当二人在惜别。那老者看了心中更是多了一分得意,广陵王之女固然难得,可那丫头倒是更有用处的样子。

隔了片刻,宋焕章便松开了沈栖,神色凝重的对着她道:“我知道劝不了你什么,进去之后自己小心。”

沈栖不敢直视那一双眼,只怕自己辜负更多,微垂着眼帘快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她并非愚笨无知之人,自然清楚宋焕章此番拿了赵王虎符前来意味着什么……

沈栖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步步走了过去。那安绥早立在了那,可全然不将目光转向沈栖,只好像从未见过她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