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春寒料峭,张叔夜、李纲、鲍太平同席对饮。

按照官阶,鲍太平正七品的官阶是最高的,毕竟沙县的知县也就正七品的官,鲍太平的官阶空前绝后的比李纲、张叔夜高。

张叔夜、李纲二人本要推鲍太平做首席,鲍太平却知道二人日后都是牛叉闪闪的人物,不敢装十三,推说自己年幼,坐在最末,二人正处于被贬谪的人生低谷,反而觉得鲍太平极其照顾他们情绪,是个善解人意的俊美后生。

鲍太平向来好客,何况是对待日后牛叉闪闪的人物,杨二郎骑着闪电赛龙雀去了,没片刻功夫,热腾腾的炭火铜锅便摆在石桌之上,三人推杯换盏,打开话匣子。

李纲吃了一口火锅,眼中泛着泪花道:“太平郎不以我二人遭贬谪的身份而轻慢,却以如此丰盛的酒宴款待,知音难觅,伯纪感激涕零!感激涕零啊!”

鲍太平举起酒碗,与李纲碰杯道:“啥也别说,都在酒里了!”

张叔夜也举酒碗道:“万语千言,凝聚在酒碗之中,看似有形却意境无尽,妙妙妙!老夫当以花甲之年,与二位知音同销万古之愁。”

三五碗酒下肚,李纲便开始提出感兴趣的话题:“太平郎,协律郎的职责莫过于为皇家谱词作曲,摆弄这火炮有何用处?”

“哎!”鲍太平虽然未被贬谪,却也觉得朝中奸臣当道,他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慨叹道:“满朝之中,奸佞横行,如伯纪、嵇仲之贤才都要贬谪出京,何况太平乎?空有一身保国拓土豪情,又有何施展之地呢?有火炮利器,不知自荐何处,胸中有治国安邦之良策,却不知与谁诉说啊!”

李纲、张叔夜都遭遇贬谪,此刻在朝堂之上没有发言权,也只能摇头叹息,叹息自己,也是叹息鲍太平,感同身受,别无他法,只有借酒浇愁。

张叔夜道:“近日朝堂热议,辽人李良嗣(童贯为掩人耳目而给马植起的名字)进献联金灭辽之策,太平郎心怀大志,不知太平郎有何看法?”

“李良嗣?莫非嵇仲先生说的是辽人马植?正是太平一路护送归国!”鲍太平道。

张叔夜兴致大兴,道:“老夫昔年也曾出访辽国,还曾以箭术惊叹北国,太平郎此番跟童枢密出访辽国,当对联金灭辽更有独到的见的,还望协律郎不吝赐教。”

鲍太平道:“远交近攻,收复大宋失落的燕云十六州,本无可厚非,若我朝能够亲贤远佞,富国强兵,联金灭辽取燕云十六州易如反掌,若我朝依旧如此,奸佞横行,内外交困,联金灭辽,恐唇亡齿寒,引狼入室啊!”

“咚!”李纲拍案而起,愤然道:“我朝人口庞大惊人,倘若以十命换金国一命,恐金国已经亡国灭种,我朝人口还剩下半数哩,太平郎何出此言啊!”

“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也!大宋失去长城固有屏障,又缺少精良的骑兵,游牧民族会利用骑兵的优势,远程奔袭后方,谁肯跟你一命换十命?”

鲍太平本想用二战马奇诺防线说事儿,一想说了两人也听不懂,顿了一下,续道:“宋辽百年和平,大宋军队久无战事,不习兵戈,战力还剩下几何?战端一开,生灵涂炭,百姓所受之苦,又岂是庙堂高官所能体会?”

李纲极力想找到反驳的语言,却无言以对,憋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