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我不想欺骗你。”禾鑫苦涩地笑笑,“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回应你。我还没搞清楚,对你到底是单纯的喜欢,还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傻瓜!”周洁莹一阵哽咽,扑到他怀里,拳头猛力捶打他的肩,“你个笨蛋!傻瓜!天底下最傻没有之一……”

禾鑫有点发懵。

却不知更懵的还在后头——

“如果我说,”周洁莹吸吸鼻子,决定说清楚算了,免得他再钻牛角尖;再者她也不想做谁的影子,哪怕那人其实就是她自己,“我就是胡洁莹,我没死,不!我死了,但是我又活了,换了个身体又活了,你还会接受我吗?”

见禾鑫一直愣愣的,一句话都没有,周洁莹突然对自己没信心了。

“没办法接受吗?”

莫非他心里惦记的其实是死人?得知她还活着,反而不高兴?

失落地攥紧背包带,从石凳上起身,脚步沉重地拖了几步,停下来背对着禾鑫,强扯出一抹笑:

“也是,这个事哪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的,连我自己到……说清了也好,这事憋在我心里,一直找不到倾诉对象,怪难受的。现在轻松多了,你也不用再有任何负担,你没有亏欠我。相反,得以重生的我,比以前幸福多了,爸、妈、大姐还有身边许许多多的朋友,关心我、爱护我,家里条件也不错,那是曾经的我盼都盼不来的……”

仰头望着明媚的日光,周洁莹眯起眼,声音越来越缥缈,“禾鑫,我喜欢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但我明白,感情这个东西,最没有办法勉强。我很感谢你今天的实话实说,而不是欺瞒我。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对不对?”

没有得到禾鑫的回应。

周洁莹苦涩地咽下喉口的哽咽,吸吸鼻子,打算先行离开。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哭,哀悼她出师未捷的表白。

蓦地,背部一暖。接着是腰部,被人轻柔圈住,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

禾鑫将她拉到了怀里。

她僵住了。

禾鑫抱她了抱她了!以情侣独有的姿势抱她了!

怎么办?好焦灼!

该不会是在做白日梦吧?抑或是幻觉?

总之,她不敢动、不敢回头,生怕一动,一切美好都消失不见。

直到耳畔恍惚传来禾鑫的喟叹:“真好!”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惊起一群栖息在墓地间的乌鸦,嘎嘎地飞过两人的头顶。几片黑色的乌鸦羽毛,飘飘洒洒地落下,其中一片沾上了禾鑫的头顶。

“噗嗤。”周洁莹挂着泪,笑开了。

禾鑫松了口气,不哭了就好,再哭下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的还好,主要是怕她心脏负荷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宣泄。

“不哭了,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这还是早先时候他打篮球受伤、她给他包扎用的,洗干净后一直没机会还给她,潜意识里或许是不想还吧,如今轻柔地覆上她脸,先是擦掉眼泪、再擦鼻涕。见她羞窘地不知所措,最后干脆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不禁笑了。

“笑什么!”周洁莹睁开眼,叉腰瞪他,“我不计形象地嚎啕大哭,愉悦了你是不是?”

生怕她动怒,禾鑫忙解释:“我是高兴。”

“哼!”周小姐傲娇地别开头,表示不相信。

“真的。”禾鑫指天发誓,“我高兴你还活着,高兴你愿意告诉我,高兴你喜欢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周洁莹扭捏了一下身子:“谁喜欢你了!”

禾鑫面不改色地回答:“嗯,是我喜欢你。”

周小姐果断呛到了。

“你你你、你知道就好,说出来干嘛!”

“有些话一定要说。”禾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忽而笑了,“我若不说,你又该生气了。”

“谁生气了。”周洁莹扭头看别处,恰好撞上那碍眼的墓碑,忍不住龇牙,“你带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