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迷茫如斯,在另一边也有这样的两人,这两人也是东林之列,不过他们却是年轻得多。两人一个是杨涟一个是左光斗。

杨涟也如韩旷一样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叹气,左光斗见了,骂道:“杨兄你这是怎么回事?第几次听你这么唉声叹气了?”

杨涟和左光斗两人的年纪已有四十又五,属于一个男人的中年时期。中年的男人最有魅力,就像邸伏中的雄狮,有力量也有见识,正是事业的爆发期!

可杨涟却如同死了老母一样的唉声叹气真叫人看着不爽,也不怪左光斗骂他!左光斗继续说道:“杨兄,你如今已是左都御史,以是天听之臣。你的职责是什么?你是天子耳目啊!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可你看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杨涟听了左光斗的话亦是一番苦笑他说道:“左兄,你是有所不知啊!如今陛下不问政事,朝廷之事皆由国会说了算,国会之上又分四党三派。一边并是我东林,一边并是齐楚浙三流,还有一派是中间人。虽然另一派是由三党组成可只要我东林说事,三党必定联合一致,所以国会之上总是僵持不下难占便宜。不过国会的事物处理却是比以往高效率不少,双方都难占到便宜,所以都不给对方占也不留把柄给对方抓,事情处理起来就意外迅速和妥当,这真是个意外成果,也是陛下高明!”

杨涟说了左光斗听了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杨涟无奈道:“好是好,可对我来说却不好了。国会之上人人发言,人人无忌,都是御史。国会之下还有报纸,天下百姓皆可为言。皆可为御史,你说还要我做什么!”

杨涟的凄苦谁人知,他怎么一说左光斗也有些哑口无言,杨涟继续道:“前些日子。韩大人,叶公等商议给皇上找个书伴,于是就看上了形同摆设的我。也希望我能得陛下所用,反正我也是闲着,去给陛下教书也无不可。可我进宫陛下根本不见我,而是跑去做那泥瓦工搬砖的活,这…我是真的不理解陛下了,难道和我读书比做那种活还累?!”

左光斗听完哑然失笑,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就为这个唉声叹气?”

杨涟诧异道:“怎么?这还不够吗?”

左光斗一打折扇道:“你啊,还是看不透测啊!”

杨涟还是很迷茫。他说道:“左兄你这话到底何意?”

左光斗也不急,他稍微斟酌一下才回答道:“如今这朝廷,明眼人都知道,朝堂之势基本分为两股。这两股不是你说的我东林和齐楚浙,而是国会一股。陛下一股!”

杨凌听了还是有些不明白,左光斗一看转而问他道:“你说,陛下私下用人如何?”

左光斗这么一说,杨涟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哪些人了。皇帝私下的人有代表的一是情报、二是报社的、三是各种工匠、四就是像叶从风那样的商甲学子。最终杨凌给了个四字评价:“无才,无德!”

左光斗听了一愣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皇上另可去搬砖也不肯跟你去读书了!”

杨涟目瞪口呆说道:“这是为何?”

左光斗摇头道:“我记得陛下第一次朝会还夸过你,怎么升官你就变蠢了吗?记得最初的时候陛下推崇夷人这是为何?你道陛下人品如何?”

左光斗之一句话就让杨涟说不出话来了,没错他还记得那个大船论。顿时有些脸色难看了。皇上另夷人都推崇,商人工匠又有什么?左光斗看他有些醒悟就继续道:“陛下为人别具一格,但绝对是可以明是非,变忠奸的。何为‘无才无德’?你看陛下手里的那些工匠;那些报导;那些管理,万民歌颂青天正道。何以到了我们眼里就无才无德了呢?陛下之前拿出来一百万两给国会,要求最近几周安置流民。这样的事情何以要陛下拿钱?而这些钱最后去哪里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现在说说陛下为什么不用朝中之人呢?”

杨涟一句话说不出来,左光斗接而叹道:“非是不用,而是不可用啊!我们这些有才有德之士,根本干不出有才有德只能。陛下有句话说得好,当官就是下地狱。我们这些读书人轻商轻工。排在四民之前,却视其他为轻贱。现在你看陛下的人,你能像叶从风那样将十万流民管理的紧紧有条吗?你能像周明那样边修路边帮陛下赚回几百万两银子吗?甚至指挥农民怎么种田都做不到。当官就是下地狱,就是做最肮脏却能对天下百姓好的事,这样的事情我们却一点都做不到。而就是这样的人在陛下眼里才叫官,今天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要下地狱,却也是地狱无门啊!”

左光斗是真真有了种一身所学无所用的错觉,杨凌今天听了左光斗的话方才有了一种醒悟啊!他怔怔道:“左兄,今天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啊!在下真是醍醐灌顶。方才明白,陛下不是不用我等,只是在等我等下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