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爷……忙爷啊……”一个眼睛大皮肤白的小娃娃学着邓清源在外面口齿不清地喊,还从柴房的缝往里瞅。

横看,竖看,咦,里面有个人也!

这娃娃就是混世魔王连夜没错了。

他在柴房外摸摸爬爬转了一圈,竟然没找到入口,好生失望。

没事,有的是办法。

他找到一个门侧,又刨又挖,很快就搞出一个小洞。他人小,嗖的钻了进去。

一身,一脸,一鼻子,一脑袋全是土,唯目色流光溢彩,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他爬过去,顺着邓清源的腿爬爬爬,爬到人家身上坐起。

邓清源当时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娃娃坐到自己身上。

这邓清源家中也刚添了稚子,对孩子本就喜爱得紧。加之这个娃娃长得实在妖孽可爱,简直好看得不像真人。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娃娃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扭来扭去,像是要折腾着帮他解绳子,只是无从下手,十分苦恼。

邓清源看着眼前如此天真单纯的孩童,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又夺眶而出。一个大男人总哭,必是伤心到了极处,“王爷!救国呀!救国呀!王爷!联军挑衅我南部边境,从梧国沙城直捣淮南!那里的百姓,去年才遭受过屠城的悲凉!王爷!王爷!我不信你是残暴成性的人,我只

信你能救国……”

这些话咕咕而出,在梦里,在酒后,已说过几百几千次。他人已有点疯颠,早前因与当朝相国和皇帝意见相左,被贬去礼部管些杂事。

只是心中仍有抱负,仍有一颗救国的心,根本闲不下来。

连夜伸手替他擦去眼泪,还暖心地去抱了抱这个人。

朱渔在门外,听得热血沸腾。她叮嘱秦免把孩子抱回来,自己巴巴跑去找王爷。

王爷听了她的描述,倒没有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是淡淡道,“礼部侍郎邓清源,兴盛二年的状元。这人曾经坐过左相的位置,后来因说话太直不得连阳欢心,就一路降下去,一直降至礼部侍郎。”“王爷,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景。感觉他就像个被困在地底的野兽,咆哮着喊,‘王爷,救国啊,王爷’,跟喊魂似的。哎呦,我都被吓到啦!嗯,不是被吓到,是被感动到了。”朱渔试探着问,“王爷,你要

见这个人吗?”

“不见,把他撵出去!”

“……”朱渔两眼冒星星,“王爷,这不好吧?”

“把他撵出府去!”王爷加重了语气。

“哦……”朱渔怏怏去办了,令秦免把邓清源直接给扔出大门外。

砰!厚重的大门关上,也关上了邓清源的所有希望。眼前仿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仿佛看见他刚出生的孩子惨遭敌人残忍踩踏。

山河破碎,日月无光。

未喝酒,已醉了。昨日的余醉发了酵,在身体里燃起熊熊烈火,“王爷!王爷!人人夸你骁勇善战,敌人对你闻风丧胆!哈哈哈哈哈……依我看,你不过是只缩头乌龟大软蛋!国破家碎!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到底是在跟皇

上赌气,还是在跟我西凌的百姓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