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叶舟计划周详,步步为营,一切尽在掌握。红藿之毒的全效解药刚研制出来,他便逃出了岩国。

那时候,正是庆王对他最放心最依赖之时。

他以为世上再没有人知道“木丧”,万没想到,竟被故人之女抓了。

这位故人之女对他态度大变,从早前的冷对,到现在的殷勤,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每餐仍是精致可口,变着花样做,无一日重复。

曾叶舟最后故作生气,砸了一碗鸡汤,对婢女道,“去跟王妃说一声,她的好意,老夫消受不起。老夫现在就要离开王府!”

婢女打扫好一地鸡汤和碎碗渣子,去禀了王妃。

片刻,王妃掀帘而进,笑盈盈的,“曾先生,是吃不惯吗?还是住得不舒服?”

曾叶舟又一次打量眼前故人之女,从那美丽的轮廓中渐渐看到一丝菁华郡主的影子。

像,又不像。

这个女子的眼神是那样与众不同,闪着灼烈慑人的光芒。这才发现,她完全不似他所知的那个明安公主。

他以为的明安公主,胆小,懦弱,愁苦,爱哭。所有人都这么传言,这使他能理解她那连她娘死了都不敢去看一眼的寒心举动。

可见到她,仍是忍不住质问。

这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更是他见到明安公主跟传言中大相径庭所致。

此女如此强悍,绝非怕事之辈。曾叶舟莫名怒气丛生,“明安公主这是要给老夫养老送终吗?”

朱渔从珍珠手里接过一套做工精良的青色长袍,其质华丽,用料考究,“先生,我给您做了套新衣,不知您是否喜欢。”

曾叶舟本来心里也没什么可气,这些日子好吃好住,诗书供奉,在王府中安全宁静,倒是过得特别舒适。

他的视线落在新衣上,目光凝了一瞬,“明安公主这是何意?”

朱渔挥退珍珠,盈盈一福,“先生多虑了,明安没有恶意。今日午后,明安就派人送先生出府。这些日子,如明安有所冒犯,还请先生体谅。”

曾叶舟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又听明安公主道,“不过明安有一事相求,还请先生思量。明安并不像先生所说,连母亲最后一眼也不愿去看。其实明安那天去了,只是半路上晕倒,成了一生憾事。”

朱渔觉得这解释听来好牵强,可这就是真相,她并不脸红。脸红的是报仇杀人不带工具,反而服下了红藿之毒。

在曾叶舟未及发言前,她接着道,“先生有所不知,明安在母亲死后,思来想去,痛彻心扉。本想以己之力,杀了庆王……”

“什么?”曾叶舟脸色遂白,“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

是啊,明安公主只是个孩子,所以忘拿报仇工具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明安杀不了庆王,反中了红藿之毒。还请先生救命!不止明安中了毒,明安生下的孩子也中了毒……”

这信息量……曾叶舟再是精明,也无法理顺。

这个午后,朱渔和盘托出,包括夜夜是王爷的亲生孩子也一并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