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仍是朱渔用过的那张楠木雕花桌,正方形,很大。

以前连夜喜欢到处爬,经常在这桌子下打转。偶尔,她跟连夜玩躲猫猫,也会躲在这里。原先桌上还有块布搭着,布角垂落,刚好遮掩住里面躲起来的人。

如今桌上的布被取走,桌下的白明安一览无遗。

她的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凶狠而警惕地盯着朱渔。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溅起无形的火花。

白明安的状况跟朱渔想的不一样。

朱渔从珍珠嘴里听到的白明安,似乎更像一个失忆的自闭症病人。

她觉得白明安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拒绝与外界交流。

可是如今一瞧,很难说清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是那几个水产品是朱渔一手带出来的,她一定怀疑婢子们对白明安故意虐待使坏。

她把手摊在白明安面前,“明安,出来好不好?把手给我,我带你去洗头洗澡换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明安公主很美的,对吗?”

白明安的眼睛闪了闪,一会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会儿像一只守株待兔的恶狼。

她不理会朱渔伸过来的手,更深地向桌角缩了缩,仿佛这样会安全些。

朱渔心里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感受。曾住过的房子,总是有感情的。

白明安的美,她比任何人都领略得深刻。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甚至,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就好比住了个豪华宾馆没给钱,招呼都不打跑了。

这实在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房客跑了,房东气疯了。

现在房客回来,是不是有责任把房东治好?

心理建设做好,朱渔更坚定地向白明安伸手,“出来吧,明安。王爷很快就回来了,看见你这样,他会难过的。”

她分明看到白明安抖了一下,对方眼里的不安更盛。

朱渔手伸得更近,几乎碰到了明安公主的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朱渔……我是……啊!”

陡然,手一阵剧痛,朱渔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猛往后退,跌坐在地,却迟了,手没躲过白明安的再次袭击,顿时鲜血淋淋。

白明安手里尖利的剪刀上闪着邪恶的光,滴着红艳艳的鲜血。

她凶狠的目光透过乱发看着朱渔,像一只野兽般死死盯着猎物。

鲜血从朱渔手上咕咕涌出,滴落在地上和裙叶。

白明安缓缓从桌下爬出来,目中露出狰狞又邪恶的光。

她顺着滴落的血迹,用手一点一点认真擦干净,擦得满手鲜红,然后将沾了血的手在朱渔面前晃了晃,嘴角逸出一个鬼魅般的笑。

朱渔被白明安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想喊,喊不出来;想跑,挪不开脚。

遍体生寒,仿佛看见一个嗜血的魔鬼。

砰!

门被踢开!一抹斜日余辉强势冲进屋内,照亮阴暗的角落。

王爷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一把低沉热烈的嗓音震得朱渔差点耳聋,“明安!”

随着焦灼热烈的呼唤,连城大步奔来,袍角带起一阵风。

他猛地向前,单腿跪在地上,紧紧将白明安拥在怀里,“明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