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惟宁那双大大的美眸骤然睁圆,两道亮光一闪而没,俏美纯净的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看了他半响,才又问道:“这两种药物,能……能说明什么?”语音有些颤抖,显然已是非常激动。

李睿少不得把上午和刘瑞关于黄兴华死因的推理讲了出来,最后给出一个推断:“你爷爷血液中出现这两种药物,已经足够证明,他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在杀害他的同时,不忘刻意掩盖他的真正死因,以此免于追查,并达到他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

黄惟宁听到这话,身子一晃,好悬没有摔倒。李睿急忙出手抓住她手臂将她扶稳。

“爷爷……”

黄惟宁失声叫道,表情惊恐而又悲伤,美眸中泪光闪闪,刚停下不久的泪水又已经酝酿出来。

李睿见她自己能够站稳,便松开手,柔声安慰道:“黄小姐,我理解你的悲愤之情,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悲伤,而是抓出罪魁祸首。刘法医已经向我发来需求,要求对我大哥进行尸检,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害死我大哥的真正药物。你想一想办法,看怎样能劝服你父亲与两个叔叔同意尸检。”

黄惟宁缓缓点头,泪水已经滚落下来,她低头掩面,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我有些难以控制情绪,你稍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去了洗手间,里面很快传来哗啦水声。

再出来的时候,黄惟宁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眼中也没了泪水,素白淡雅的脸蛋表明她刚刚洗过脸,素面朝天的她依旧是俊美脱俗,令人心动。

李睿看着她,心中不无恶趣味的想,她父亲黄之山自己已经见过,容貌平常,看来,他是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不然也生不出眼前这样的俊闺女来。

黄惟宁忽然问道:“凶手为什么害死我爷爷?他又有什么邪恶目的?”李睿怔了下,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和刘法医也讨论过,他说,有可能是,你爷爷某个儿子因为遗产分配不均而心生怨愤,所以对你爷爷下了杀手。不过我们也只是胡乱推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有可能伤害到你亲人的地方,还请你千万别介意。”黄惟宁缓缓摇头,道:“我不介意,我也清楚,现在唯一能解释我爷爷死因的,就是与遗产分配有关了。”

她说完这话,忽然想到什么,摆手道:“不对!”李睿奇道:“怎么不对了?”黄惟宁蹙眉说道:“我爷爷已经到了肺癌晚期,医生诊断寿命不到半年,既然他本来已经活不了太久,凶手又何必非要害死他?等他自己死不是更好吗?干吗非要冒着谋杀的罪名风险杀人?”李睿先是一呆,随后说道:“这个问题不成其为问题啊,凶手心怀怨愤,定然要亲手置你爷爷于死地才能解恨消愤,等着他慢慢病死岂不是很着急?何况万一他能多活两年呢?”

这个解释倒也算是合情合理,黄惟宁脸色悲愤的点了点头。

李睿道:“黄小姐,你知道你父亲三兄弟的遗产分配细节嘛,谁分得最少?谁平时对你爷爷最是不恭不敬?谁平日里又是逞凶斗狠的人?”黄惟宁默默转身,往里面卧室走去,走了几步才道:“你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和你说,我已经探过我父亲的口风了,他对于谢杜仲的质疑,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叫我不要疑神疑鬼,节外生枝,还说当务之急是为我爷爷办好后事,再之后是完成我爷爷的遗愿,为青阳投资。”

李睿听得一阵心凉,如果黄家三子里的老大都不愿调查老爷子的真正死因,那自己也就别想得到另外两个儿子的支持了,又如何调查下去?忽的心头又是一跳,想到黄之山对父亲异常之死不感兴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就是真凶,他对黄兴华下的手,自然是不愿意外人对此事展开调查了?又想,武侠小说中大多数的忠厚正派之人,反而正是隐藏至深的大反派,而黄之山面相敦厚宽怀,很可能也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黄惟宁回头留意到他脸色变幻,神情古怪,抿了抿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父亲不可能是害死我爷爷的凶手,因为他十几年前就已经对钱财没有任何兴趣了,这些年又把在集团的股份陆续转到了我两个哥哥与我身上,而且他已经完全退出集团事务,在家安享晚年。更关键的是,他之前多次对我爷爷表明,不愿意继承他的任何财产,因为他自己的钱都花不完了。你想一想,对遗产没有任何兴趣的人,怎会因遗产分配不均而心生怨恨进而杀人呢?何况是弑父?他做不出的。”

李睿走上两步,道:“对不起黄小姐,我想多了,你别介意。”黄惟宁点点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想找出真凶,好报答我爷爷对我的疼爱培养之情,但现在的问题是,我父亲很可能不会同意验尸,他若是不同意,我两个叔叔也不会答应,那也就无法验尸了,你说还能怎么办?”李睿想了想,道:“不论如何,你至少也要把刘法医刚刚的发现告诉令尊,没准他会同意调查下去也说不定呢。如果他还是拒绝,那咱们再想办法。”

黄惟宁思忖良久,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于是二人就此暂时分手,黄惟宁去找父亲黄之山,李睿一时无事,就去董婕妤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稍事休息。

董婕妤正在忙碌,见他进屋,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忙,也没说给他沏杯茶水。李睿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望了她一会儿,后来实在无聊,便拿出手机,给刘瑞拨去电话。

接到电话,刘瑞很有些兴奋,问道:“李处,对方家属同意尸检了?”李睿苦笑一声,道:“我也想呢,可是这一点貌似很难做到。”刘瑞奇道:“怎么个情况?你大哥家属明知道你大哥是被人害死的,也不想继续调查下去?”李睿道:“刘主任,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呀,假设——咱们做最坏的打算,我大哥家属始终不同意验尸,那咱们这边,还能继续调查下去吗?还有线索吗?”

董婕妤听到“验尸”“调查”这两个词儿,抬头看向他,表情凝重而又疑惑。

刘瑞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也是有线索的,咱们可以从你大哥晚餐或者饮水查起。那三种药物——目前的检测结果表明,凶手最少使用了三种药物——肯定是混入了晚餐或者饮水里的,那咱们就可以调查:谁接触过晚餐或者饮水;如果能找到晚餐的残渣是最好,能直接检测药物属性;另外,药物是有容器的,可以调查附近的垃圾桶或者偏僻角落,看有没有凶手遗落的药物容器。当然,我不是专业的刑警,目前只能想到这么多,你可以去刑警队,找刑警高手帮忙。”

李睿思考了一忽儿,道:“从凶手使用安定药物掩盖我大哥真正死因来看,他智商很高,我担心他已经清除了所有痕迹,何况贵宾楼的餐具清洗、食物残渣处理和环卫保洁工作非常效率也非常专业,我们很可能查不到什么。我感觉这条线索的路子很窄。”

刘瑞道:“是啊,所以最好从另外一头展开推理分析,凶手为什么要害死你大哥;害死你大哥能得到什么好处;谁又是最可能的凶手……两头同时推理调查,才能尽快锁定真凶,这也是刑警们屡试不爽的破案手段。”

李睿谢过他,说再好好想想,便挂了电话,等放下手机才发现,董婕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跟前,笑道:“老婆,你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董婕妤表情凝重的瞪着他,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和黄老去世一事有关啊?可你又怎么总是提到你大哥?你大哥又是谁?”

李睿见她都听到了,也就不再瞒她,将黄兴华与自己结拜的事简单讲了,又说明了他的异常死因与血液检测结果。

董婕妤听后花容失色,檀口开启,良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李睿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老板宋朝阳打来的,忙接听了。

“小睿,你孙老师手术做完了,手术做得相当成功,已经回到病房,我正在陪着她。你放心吧,没什么事。”

电话里,宋朝阳话语声显得有气无力,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吓得,抑或是过度悲伤。

李睿心中哀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吧,凶祸之事全都跑到一块来了,不过老板还好些,只用心关注孙淑琴就够了,自己却夹在两事中间,两头都要照顾,两头都要悲伤,唉,郁闷啊,道:“老板,您不可能一直在北京陪护孙老师吧,咱们是不是得请个护师,或者您那边找个亲戚帮忙过去看护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