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珠落入水中,沉静了一秒,而后“噌”的一声,整个湖面都冒出了青色的焰火,不待人接近,便是焚尽灵魂的冰冷,萧白本离的湖水又近,一瞬间如坠冰窖,三魂六魄都颤抖的仿佛要飞了出去。

萧白抬头,却没看见楼启的身影,他内心疑惑了一瞬,没再寻找。

他问系统:“这算不算任务完成?”

系统无情的声音响起:“宿主并未取得龙族传承。”

他又问:“那冥火是不是真能将黑珠焚毁?”

“不知。”

“所以说我还是要死?”

这回系统没说话,萧白脸色苍白了几分,虽然他的猫脸压根看不出来。他咬了咬牙,撒开小短腿跑到湖水边。

那青色的火焰几乎要扑上岸要吞没他的小身躯。

他从骨子里感觉到寒冷。

萧白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就如同当时在那人肩膀上一样,纵身一跃。

如同赴死的战士。

渺小,孱弱,却从不回头。

——

冷,还是冷。

无法呼吸。

萧白不知自己在水下游了多久,他的身体,灵魂,所有经脉都仿佛已经死去,只一丝意识还在跳动着,叫嚣着。

他要找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长什么样,他给忘了。

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

不然会死。

可是他无所畏惧,他明明是不怕死的。

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个痛苦麻木而又满身悲哀的世界,无数人在里面挣扎,不得普渡。

萧白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天还很蓝,草很青,阳光很温暖。他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背带裤,跟着狗在田野上撒欢,后面是母亲挽着父亲慢慢走。

父亲是个穷小子,他的母亲拉扯他上了大学就撒手人寰,就是萧白他奶奶,至于爷爷……听说他奶奶是被拐子卖过去的,后来怀着他父亲的时候逃了出去。

没了奶奶,父亲便是孤家寡人。

父亲很聪明,年纪轻轻便在大学任教,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

他的学生,萧白的母亲。

他一瞬间堕入爱河。

萧白从未听母亲说起她娘家的事情,从他记事起,他的家就在一所小镇,大片的杨柳,还有棉花糖般香甜温暖的风。

六岁那年,他带着狗和父母亲回乡下祭祖。其实不算祭祖,因为只有奶奶一个墓碑。

回去的路上,骤降暴雨,雷声阵阵,那一段崎岖山路,车辆无法通行。

他们遭遇了泥石流。

他的狗将他从泥石掩埋下刨出来,他的父母却为了护着他,永远长眠于此。

不久后,狗也相继离他远去。

萧白有些恍惚,他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阿白,阿白……”

“妈妈!”他欣喜的跑过去,六岁小孩的短腿跑的飞快,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还有多远我才能见到奶奶?”

不,他想说的话不是这个。

“阿白跑上那座山,就到了。”母亲笑着摸摸他的头。

他欢呼一声,带着大狗就直奔而上。

不,别去。

回来。

萧白看见了一枚青色的果子,结在草丛里,很矮,却布满荆棘。

父亲指着那处,问道:“想要?想要就自己去拿。”

他懵懵懂懂,委屈:“可是被刺到会痛。”

父亲却不为所动。

萧白一咬牙就跑了过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扒开荆棘,鲜血淋漓的将果子摘了下来,他刚想转身朝父亲欣喜的炫耀,却发现手中的果子一瞬间燃成了青色的火焰。

火焰包裹中,是一颗黯淡无光的黑珠。

幼时的画面迅速远去,身旁的所有一瞬间消退,世界成白色无光。

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回荡:吞下去,吞下去……

他迟疑了会儿,慢慢抬起手,将黑珠连同包裹着的冥火,一起吞入腹中。

剧烈的疼痛从神经传来,骨骼碎裂,灵魂被挤压撕扯,就如同无数冤魂想要闯进他的身体,吸食他的血肉。

萧白不知道的是,黑珠被他吞下的那一刹那,这方湖水以及附近的区域都被扭曲,甚至有的地方出现了空间裂缝,湖水倒流,黑色的暗流若隐若现,普通的人碰到,立马会被绞成碎片。

所有的人都仿佛一瞬间撤离,周围感觉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

除了那个男人。

黑光围绕在他周围,想攻击却又隐隐有所畏惧。他伸出手,那死亡的暗流被活生生捏碎。龙族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湖水分裂,日月无光。

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看见一个白色的毛团,脆弱的,渺小的。

男人一步一步从空中走下来,青色的焰火爬上他的长袍,光影明灭中,男人的面容俊美无铸,肆意无双。

他将毛团塞入怀中,淡漠的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突的,周围空气迅速扭动弯曲,一人多高的空间裂缝瞬间出现,巨大的引力将男人和猫尽数吸入。

萧白沉睡在梦魇中,难言死生。

不知哪个声音悠悠的叹息了一句。

痴人。

——

萧白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禁地。

事情还得从他吞下黑珠说起。当时他醒来后,却发现已经身处禁地之中。身旁挤挤嚷嚷的是一层叠一层的山精和众多妖兽。

还有昏迷中的楼启。

从系统口中得知,它原本是想把萧白传送到禁地,结果一不小心,把这个杀神也送了进来。

于是变成现在这种复杂的状况。

而让萧白更惊讶的是,他竟然恢复了人身。

系统:是一,丝不,挂的趴在那个男人身上。

萧白:……

身旁一排白色的蘑菇头冒出来,又一排蘑菇头冒出来,黑色的眼镜滴溜溜的望着他。

“大人的身体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大人下面那个是什么?你有吗?”一只山精掏掏自己的下面,却直接穿了过去。

它一懵,鼓鼓囊囊的白色气团瞬间瘪了:“我没有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