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高速行驶中,常玟下意识地把身子缩紧,让自己尽量少些存在感。

车子行驶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常玟为了避免他少绕路,觉得有义务提醒他,她嗫喏道,“徐总,这好像不是去学校的路。”

车子嘎的一声刺响,又是意外的紧急刹车!后面紧跟的桑塔纳差点追尾。

桑塔纳的胖司机气急败坏,探出头来,刚要破口大骂前面赶着投胎超生的家伙,只是当他的眼睛被那铮亮的幻影晃得眼痛时,他不自信地眨了眨眼,看了又看,自觉气馁,到了嘴边的狠话生生给吞了回去,恹恹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常玟望着他像刺猬一样竖起满脑袋的黑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这又是哪儿错了?

她的牙缝丝丝灌进凉风,牙根隐隐发痛。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

看起来,在他面前只有做哑巴才是最安全的。

沉默是金。

也许他真的是喜欢别人装哑巴、做隐形人。

那就依了他吧,又哑又隐,应该不难做到。

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缩回目光,威襟正坐,目不斜视,像是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看着我。”徐俊冷得彻骨的声音炸在耳边。

做隐形人都不行?常玟茫然,乖乖的听话,乖乖的扭头看着他的鼻子。他的鼻子很高很挺,看得出是一个控制欲|望极深的人,也就是说,这样的人不好惹。

很不幸的是,她一根筋的、傻傻的,已经招惹了。

惹火烧身。

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敷衍,声音更冷冽了,“看着我的眼睛。”

她跳进反射似的未经思索就把无辜的眼神往上挪了三公分,那里是他的眼下,相对安全,没有炽热的烈焰。

“再往上两公分。”他很精明,雕虫小技根本糊弄不了他。

她的目光轻轻微微往上挪了一挪,就是两公分,那里是熊熊烈焰的中心地带,可怕、恐怖、惊悚、用在这样一对眼神中毫不为过。

他看着驯化的她,眸子里的凶相敛了下去,冉起了些许温柔,“要听话,知道吗?”

车子在她的悸动起伏的心情中平稳启步,她出于惯性原理还在注目着他,看他的脸色似乎略有缓和,再看他平稳的车速,他的心情应该不算太坏。她恹恹地猜测,可是,下一秒呢,上帝都不一定知道他下一秒会怎样,因为,因为他就是一个变|态的恶魔。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徐俊似乎感受到了兔子的变异,他转头深奥地朝她咧嘴一笑。

她看着那口让人心跳紊乱的白牙,身上猛地一激灵。

好冷啊!该是冷气开得过了头吧?她只能找到这样一个颇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的憨态可掬丝毫不落尽收他的眼底,他狡猾地不动声色,心情越发地好,专心开着车子,随手按开了音乐,他好心地选了一首舒缓轻快的田园乐,很适合放松情绪,算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吧。

音乐果然是神奇的东西,美好的旋律漾进心里,漾进每个紧张不安的细胞。

它让人生出错觉,常玟在音乐的极致效果中,仰靠在软软的椅背上,眼睑随着那轻快的拍子,不知不觉阖上,竟就那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