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东想想一场本来可以说是一决雌雄的大战,就这样轻巧化解在徐俊的智谋当中,不见一滴血不流一滴汗,连话都直接省了干净,这可真正是让他好不郁闷。这样的人是怎样炼成的?甄东后来又迷迷瞪瞪顺着想想,整天里对着这么有智谋的一个人,不亚于对峙一队人,这得保持多高的警惕多高的姿态啊!越想越不寒而栗。甄东能感觉到背后测测阴风簌簌的撩动他的短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双滴着血的大手正一点点伸过来,看中的是他长长的脖颈,那里血脉丰富,鬼最喜欢那里,咕嘟咕嘟冒着的尽是蓬勃阳气。

“想什么呢?”有人声音一贯的不高,却让人压抑,好似鬼气的阴寒。

甄东使劲挑挑眉,这是人间啊,阳光不厚实,是因为这是秋末,氧气不充足,是由于刚才心脏的憋闷。那脑子里的遐想,是源于什么?甄东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始作俑者是徐俊,就是问他想什么呢的徐俊。他的脚步素来轻,轻的闻不见其声,更看不见其人,这个人真的是用来无影去无踪来形容都不为过,他或者是黄蓉的爹的投胎转世,甄东挺讨厌黄蓉她爹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明明有一身武功,偏偏还作出与世无争的假面孔,一身绝学,不现于江湖,不争名夺利,有了作甚?不是欺世盗名是啥?虚妄虚伪虚无的妄自尊大之人多如此,类似眼下楚楚动人的徐俊。

徐俊不知道面前人的思想活动正极其恶劣,恶劣到了居然嫌他的份儿上。不过,话说回来,就是知道了,徐俊也不会对甄东用刑的,到了今天,徐氏的门楣只剩了他们两人孤苦伶仃相依,他怎么可能再将那一个打发了走?徐俊在有些时候很仁慈的,甄东怎能不懂,他这是讨巧卖乖呢。甄东懒得回头,“我在想,克鲁斯就这样打道回府,怎么能甘心?他一定是在诅咒你,诅咒洛佩斯。”

“那就找人做一场法事好了,反正他也信那一套。”徐俊显然不将甄东的警醒搁在心上,只揶揄着搪塞了过去。

“你确定他不会找麻烦?”

“你说呢?他想要的东西永远不可能被他看见,何况他从来也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洛佩斯又潜回了国。以后他们哥儿俩斗,就用不着缠上我们了。”

“洛佩斯呢?他给你不可能不附加条件,我想应该是很苛刻。”甄东仍穷追不舍的揪住不放。

“那是他自己放在这里的,我们不承认就行了。”

“死不承认?”甄东眨眨眼,不敢置信这样的滑头也能耍?可再看一眼徐俊清浅的模样,他觉得这无赖他能耍得,反正不是真正光明磊落的人,行为上更是不可能检点了,“这样也行啊。”他似是自言自语的感慨,语气里却有着佩服的意味。

徐俊目睃过木呆呆的甄东,好整以暇的撇过一抹浅笑,心里却是微微的起烦恼,那洛佩斯自然不会把命根子轻易给了他,名利场上,最公平的就是论价,所有的人事都是有其对应的位置对应的价值,没有白伸手的。

“克鲁斯很可能在明天回去,甄东,你要做一件事。”徐俊点上烟,吸了一口才道,“耽搁他两天。”

甄东挑眉,想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还洛佩斯的人情。”

“他要你做的?”甄东有时候挺不知趣的,总爱追着问到底,好像问女朋友整个下午的去向一样,有点儿小气的味道。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的心思。”徐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惯常的打太极。

“何苦?人家没出声,你做了,人家也未必领情,说不准会倒打一耙。”甄东不乐意做,便哼哼唧唧道。

“那他把影碟搁这儿,是否有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