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地,小孩上学就没有“父母接送”这一说,都是一群同村小伙伴会到一块,你喊上我,我喊上你地一块去学校,顶多刚上学时,父母带其过去一趟。

小弟小妹本来也不用人送,但最近天降寒雪,马路边沟里的冰都冻了一层,这时节没有什么温室效应,冬寒冰厚,许多小孩就踩着冰面滑上一路上学。

冰确实很厚,足有两三指厚,但也有薄的地方,不安全。

林母生怕自己这俩崽贪玩滑冰,一入冬就紧跟着送上学,生怕这俩小东西惹了什么祸。

至于林牧,却是林母毫不顾惜母子关系的破裂,老想把他送学校,林牧死活不同意,却也只能每天一块送小弟小妹上学。

林母怕儿女滑冰,可是又怎么管得住呢?

见别的小孩在厚冰的地方“溜冰冰”,林欢就撒着欢地往那边跑,小妹也跟着跑,任林母后面怎么喊都不停下。

身边一块跟来的小黑狗,同样撒着欢地在雪地人群里飞奔,黑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平日里,它可没有下河玩的机会!

嘤嘤怪就更不用说了,骑在小黑狗身上,真把它当成了“黑骑士”,纵狗狂奔,嘤嘤直叫。

追赶了几次,终于抓住了自己那两个崽。

气得林母下河抓住他后直骂:“真没给你取错名字!我要给你取个‘林飞’的名字,你是不是还飞上天了?!”

林欢嘎嘎一笑,小短腿一蹬,就跳起搂住了林母的脖子,几句“妈”一喊,林母再大的怒火都消了,只能愤愤地给他背上来两巴掌。

不过这群小孩心里,确实是有点逼数的,往陌生地方去时,总会先跺几下脚试试,听见有不对的,就赶紧往后跑,较之城里悉心照顾的娃子,求生意志与技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溜了会冰冰,小黑、胖墩他们就已经赶了过来,一群小孩蹦蹦跳跳地往一里外的“水庄小学”赶。

路边就是田地,几个麦秆垛弱小无助地矗立在地头,林欢自来熟地过去抓了一大把麦秆,胖墩熟练地从书包里摸出火柴,“咔嚓”一声点着了麦秆,一群小孩就嘻嘻哈哈地一边暖手一边去上学。

他们走路,没一个老实的,专捡没踩过的雪走,一个脚印一个脚印,非要踩到最深,听那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如果没有这样的地,那就没意思了,小弟小妹下雪天没穿草鞋,就手牵着手,节奏一致,蹦蹦跳跳地走。

是真正“蹦蹦跳跳”,两只腿像两根弹簧一样地有节奏,哪怕是最瘦弱的小女孩,三五里跳下来也不感觉累,林牧都不知道这样的体力,是哪来的!

“唉!我老了!”

一阵唏嘘,林牧的手被小妹牵住,维持不了自己沉稳的脚步,只能笨拙地一块跳,三兄妹磕磕绊绊地蹦跳了一会,林牧就找到了节奏,整齐的脚步,看得后面的林母欢喜不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牧兄妹仨这么相亲相近的样子,林母就高兴。

满满的高兴,其他任何杂虑,在这样的儿女面前,都没有一点生存空间!

一里多的马路,大半里的村路,在城市里居住的人看来,是相当枯燥且漫长的一段路,哪怕是坐公交车,也算不上多么愉快的经历。

但在这物资极为缺少的水庄,林牧一家四口却因为这简单的一段路,而得到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体会过的幸福,弥漫在寒雪中的稚童笑声,不知是否会被那些开着宝马上学的城市家庭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