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结束了么?”我身子一软,摔倒在地,想起今夜种种,先是茗娣,墨九,之后又是羽华,霸刀,韩国数万军队,一轮接一轮的危机,已是让我浑身力竭,如今他们都走了,我大有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想我十几年来,没有哪一天过得有今夜这般的惊心动魄。

宸剑对姬澈说:“公子,我家主人在十里外的新月岭,主人望公子可以前往一叙。”

姬澈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搀起,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好。”

包围着山峰的军队纷纷撤开,高举着火把站成一排,宛如一条火龙盘踞在绵绵群山之中,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深幽的黑暗里。

“公子!”宸剑已经重新骑上白马,手中长枪指着火龙延伸的方向说道:“公子沿着这个方向,就能到达新月岭,在下还有要事,不便相送,公子,再会!”宸剑冲着姬澈抱了抱拳。

“将军多礼了,今日迫使羽华退去,解我之围,雪狼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用得着雪狼的地方,万死不辞!”

姬澈将还在沉睡中的阿狼交给一个士兵看护,看着那一直延伸到最黑暗里的火龙,他拉起我的手,“叶凝,走吧,去看看那白烨。”

我们沿着排成两排的军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两旁皆是举着火把的黑甲士兵,这些士兵跟我寻常所见的士兵大有不同,他们全是一身黑甲,而且脸上还带着青铜的面具,腰间都配有短刀,短剑,弓弩,每一个士兵都站得笔直,身上全都散发出一股阴冷凌厉的气势,这种气势可非寻常士兵所能有的,看来这些士兵每一个都是经过极为苛刻的训练。

我一手抱着羽华送的琴,空出来的手被姬澈拉着,茂密的丛林里杂草深深,两旁士兵们举着的火把照亮脚下的路途,火光闪闪跳动。

山路蜿蜒曲折,时上时下,加之齐至大腿的杂草,走得很不易,一路上,姬澈都沉默着,我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好说,也只能随着他沉默。

行至一处山谷,青石铺就的台阶自谷底一直延伸到山顶,青石阶两旁每隔几步就站有一名举着火把带着青铜面具的士兵,他们从山谷一直列至山顶,曲曲折折的。

我们在石阶前停下脚步,山谷静逸,远处有虫鸣风声,火把照亮三尺山林,余下一片黑暗。

我见着一位白衣女子自石阶高处缓缓行下,此女花容月貌,生得极为秀丽精巧,她在我和姬澈面前屈膝一拜,声音入耳清灵,“婢子奉主人之命再次恭候公子,主人已在新月亭等候公子多时,婢子为公子带路,可好?”

姬澈放开我的手,回了一礼,“有劳姑娘!”

“公子客气,请随我来,请!”

石阶旁的山林开着不知名的野花,红橙黄绿各色花朵皆有之,芬芳氤氲,白衣女子在前头带路,姬澈拉着我的手跟在后头,林木深处虫鸣悦耳,山风微凉,月色正好,石阶清幽偶有几处苔藓,蜿蜒盘旋直达山顶。

登上最后一块石阶,面前是嶙峋山石,一座孤亭立在山崖边儿上,亭子四周挂着白色的轻纱,随风而动,飘来扑鼻的茶香,亭外山崖绝壁站着数位腰佩长剑的黑衣人,他们与那些士兵不同,脸上没有带着青铜面具,他们见到我和姬澈登上山顶,皆是微微抱拳,随后目光继续巡视着四方,护着挂有层层幔帐的亭子。

山茶花开在绝壁上,白若初雪,迎风晃动着妙曼的身姿,银江绕着山脚曲折蜿蜒的流过,天地苍苍,新月吐辉,洒满苍茫山林。

抬眼一望,入目的古色木亭上挂着一方匾额,‘新月亭’三个大字笔法苍劲,银钩铁画,一看便知书写这三个字的人有着极深的书法功底,斑驳的木匾许是年月已久,有几处裂痕,尽显沧桑。

白衣女子迈着碎步,低头走到木亭前,“主人,雪狼公子已经到了。”

亭中传来温柔的声音,“哦,此处不用你服侍,你先且退下吧。”声音如云似雾,初听有几分飘渺,后听又有几分厚重,再听又有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短短一句话音色变换如此之多,可真不是个常人。

“好的。”

夜风撩开一块纱帘,借着这个间隙我见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双白靴,一片纯白的一角,一方石桌,几个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