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两扇耳的房门从内打开。

劲风狂狷而进,嘶嘶的响。

房门前,站着一声黑袍如鬼魅的鳌凌天。

他神色印在暗黑的光影下,看上去无情而残忍,好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撕碎这擅闯之人。

他的声音,透过烈风,呼啸而来,粗厚而冷锐,“你来了!”

来人没说话,一步步朝他走进。

站在他面前,他朝里看了一眼。

殿内,简单得只有一张床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空荡得让人心也滋生出一股荒凉。

宽大的榻上,黑纱缭绕,一抹红影却即视感极强的躺在黑纱内,极致的视觉冲突,让人内心倍感压抑。

鳌凌天见他走进,抿着唇没说话,转身往里走,“今日的事,我替双儿赔不是。”

鳌凌天确是一个恩怨分明的铁骨男儿!

他掀开黑纱,露出榻上女子的脸,白如孤鬼,而她的眼睫始终悬着红色的泪珠,将她长长的睫毛,也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那画面,突有几分惊艳。

来人眯了眯眼,并未再往前一步,声音不比着寂冷的空气暖,也是冷飕飕的。

“她如今已不适合留在宫内。”

鳌凌天刚毅的脸庞一绷,厉眸闪过冷意,扭头瞪向他,“皇上,你这话是何意?”

龙御掀唇,嘴角的弧度却是冷的,黑瞳深冷,盯着鳌凌天,“凌天,当初朕答应你娶鳌凌双时便说过,朕对她没有感情,而朕当你是兄弟,因为你,是以才娶了她。可是如今,鳌凌双伤害了朕珍爱的女子,朕,绝不姑息!”

鳌凌天眼眸蓦地赤红,“皇上,双儿对您如何,相信凌天不说,皇上心里亦是清楚的。双儿只是希望留在皇上身边,皇上不能成全吗?双儿她,毕竟吃了很多苦!”

“只希望留在朕身边?”龙御愠怒低吼,“若是今日之前你这般说,朕便信了,可是今日,她伤人之事千真万确......况且,凌天,你今当着满朝文武反对朕立后,难道不是为了鳌凌双?!”

对于鳌凌天这个昔日挚友,龙御没有拐弯抹角,对于他今日在朝堂上所为,他并非怒他当着朝臣忤逆抗议于他,让他在朝臣前下不来台,更多的却是他此举背后的目的。

当年娶鳌凌双的内因,其他人不知,他鳌凌天心里是一清二楚。

今日,她鳌凌双险些害了那人的命,那人命大活了下来,他便看在他的面上,饶了她一回。

倘若那人有个差错,她鳌凌双必死无疑!

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抱着那人时,她呼吸弱弱的样子。

所以,她鳌凌双,是断然不能皇宫内!

鳌凌天面容一僵,眼底闪过愧疚,“皇上,今日之事是双儿做得有失妥当,可是,双儿每日只在早膳后出殿到凌兮宫前的植亭修剪花叶,除此之外,她从不踏出凌兮宫半步,若非有人故意刺激,双儿又如何能遇见伤害她人......”

他说着,停了停,目光沉淀,看着他,缓缓道,“双儿将修剪植亭内的花叶当做皇上您交给她的任务,每日风雨无阻。若不是植亭,双儿也不会踏出凌兮宫。双儿待您,一片真心。”

龙御眸光深旋,他岂会不知,今日那人遇见鳌凌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黑瞳紧缩了缩,龙御看向榻上的鳌凌双,神色仍不见一丝妥协。

鳌凌天眸色一暗,忽的站了起来,修长健硕的体魄如笔直的松柏站定,而后大步走到龙御面前。

猛地单膝跪下,抱拳,铿声道,“皇上,凌天自知强人所难,但是凌天请求皇上,不要逐双儿出宫。至于皇后一事,凌天一时蒙蔽心智,已知不该。日后,凌天自当谨遵皇上旨意,不敢有二心!”

“......”龙御眉梢轻动,眸瞳儿也微微陷了进去,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心里忽的有些发闷。

为了他这个妹妹,他鳌凌天还真是委曲求全!

拳头紧拽,龙御沉沉闭了闭眼,“凌天,朕对凌双,从一开始便没有男女之情,日后,也不会有!”

对于鳌凌双,他虽没有男女之情,却因为与鳌凌天的兄弟之情,而将凌双当做妹妹般对待。

只是他没想到,后来他竟提出要他娶鳌凌双,不惜赔上两人的兄弟之情。

而他如他所愿,娶了鳌凌双,却也因为此事,让两人在后来的很多年,再不复从前亲近。

没有再看他一眼,龙御转身走了出去,冷清的空气里,只留下他同样冰冷的嗓音。

“记住你的话!还有,这是最后一次!”

一旦有下次,便不仅仅是逐出皇宫这么简单!

鳌凌天神色僵硬,保持着跪立的姿势,重垂下头,空气萧冷,他却久久不动分毫,硬实的膝盖好似与冰冷的地面,已经结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