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坐在榻上,脑子里也在盘算。

“林嬷嬷说的是,这大小姐也学会动歪心思了,果然是大了不由娘了!”

“夫人说的是,其实按说大小姐的年纪,也早已到了时候了。夫人您看……”

黄氏怎能不知道林嬷嬷的意思,席霜今年已然一十有六了。早该说亲才对,其实早前黄氏提过将席霜许出去,只不过那会席灌正忙于外事,才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眼看着席霜生了私心。今日这事虽都没有说明背后是谁的主意,可谁都不傻,杜嬷嬷交代的话,早已暗中指明。

“这事,等老爷回来吧。不管怎么说也要先与老爷知会一声,不过林嬷嬷也别闲着,这几日就打听下,圈子里可有适龄的男子吧!”

林嬷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怎么办了,便退到黄氏身后。

席凝羽从黄氏的院子里出来后,分别和席敏、席霖互道了别,带着几个丫头回到了宁意院。

“小姐,这杜嬷嬷被咱们折腾到外面的庄子上。日后是不

是就不会再有人来调我走了?”

鱼儿还是心有余悸的问道,毕竟自己从小就跟着席凝羽。苦也跟着,甜也跟着。如今回到了皇都席府,更是个陌生的环境,若是此刻离了席凝羽身边,鱼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放心吧,经过今日这一场闹,府中的各处管事嬷嬷和掌事都会收敛些的。只要你们别出错被人拿住,应该不会再被无故刁难。

不过……”

见席凝羽这般,清影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又不太清晰,于是问道:“小姐,莫不是还有什么担忧?”

“嗯!咱们今日这一下,也必然会引起注意。所以日后还是低调些,目前我还不想跟席府的太多人对立起来,因此新调来的几个下人,你们都看着些。

哦,对了还有。席敏尚可亲近,那席霖,却要仔细些,这位妹妹,可不是个心善的!”

席凝羽经过近日这一闹,也自然看轻了一些事,分辨出了几个在府上能结交一下的。

府中传开了杜嬷嬷因难为新回来的嫡小姐,被罚挨了板子,还赶到庄子上为奴的消息后。一时都各自收敛不少,原本给宁意院每日的供给也都不敢再克扣了,各处的丫头见着席凝羽也都知道恭敬了。

到了晚间,忙活了两日的席灌,终于在正厅里见了回来两日的席凝羽了。

原本已经打算在自己院子用饭的席凝羽,忽然被黄氏身边的金秋告知。席灌在黄氏的院子唤席凝羽前去,碍于这规矩,席凝羽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先放下手中的碗筷,带着清影和蟾儿来到了黄氏的院子。

一进屋,就见外厅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位面白短须的男子,双眼泛着精明,薄唇微抿。穿着一身水纹缎长衫,系着一条藻蓝腰带。

见席凝羽带着两个丫头进来,端了端身子。

席凝羽进了门,见着所谓的‘父亲’端坐上首,那双精明小眼望着自己。于是席凝羽微微福了福身,然后也是一句不说的站在厅中。

席灌凝目打量,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妙龄少女。琼鼻微张,檀口点红。细柳弯眉下是一双似星双眸,眸中带着几许犹豫,更含着七分生疏。

瞧着这样容貌的席凝羽,席灌心里有些惊诧。和曾经那人是这样相像,同样的美如脱尘神女,一身的气质令人眼眸难转。

席灌此刻倒是有些犹豫了,这般好的一副姿容,若是许给长宁候家的那位庶子,会不会太过……

黄氏见这父女两面对无言,又在近处眼角扫到席灌那略带犹疑的面色。又看了看此刻灯下的席凝羽,心中瞬时也想到了席灌此刻心中所思。

“老爷,长宁候乃是贵胄,不是我们刚入皇都尚未站稳脚跟的商贾之家能开罪的。这事若是没提过尚且好说,可却是我们主动,此刻若是反悔,想必长宁侯府不会善罢甘休!!!”

黄氏一言,另席灌如梦初醒。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见着这个孩子怎么会生出这般悔婚心思,要不是自己夫人出言提醒,险些做了错事。

席灌冲着黄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中知晓。然后转头对着下方站着的席凝羽道:“怎么,见了为父,连话都不会说了?”

席凝羽听上首那男子开言就‘为父’,心说你那里像是当父亲的。这会也好意思对着自己‘为父为父’,你眼前的我,可不是你那亲生的。本姑娘也叫不出你这样的人一声‘爹’!

见席凝羽还是站在下首不说话,席灌心中有些不快。

“怎么!莫不是心中怨恨,怪为父将你送去老宅?”

席凝羽见席灌话中带了怒气,心中也冷笑一声。

“怎么敢!”

“谅你也不敢,见着为父却连声父亲都不会叫了么。难不成连长幼尊卑之礼都不知晓?”

席灌见席凝羽还是这么静静立在那里,毫无所动。不由得大为光火,伸手就向着身旁的案几拍去。

黄氏一见,连忙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