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当即就要去跟帝尊理论,白莲花拦住她道:“昨日帝尊特意召你去,定为从你身上找到什么由头。他已下旨昭告天下,万不会再更改。”

严厉回头一想,恍然大悟。

合着昨日帝尊提及元楹,引她言语冲撞,就为这事啊?那厮不愧是晧睿仙师教出来的得意弟子,黑呀……真黑!

那块地是她当年为了栽那棵桃树,特意管帝尊求的。

彼时听说她要在大罗天栽什么桃树,帝尊好一通取笑她着了桃花障,却也痛快准了。

她问帝尊可占多大地方?帝尊道是树冠长到多大,地皮就多大。她本着既开了口就得一次赚够本的原则,道是万一那树是个母的,生了一窝小的,怎么办?帝尊不耐烦道:“那就小的长到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地。”

“帝尊,臣也不贪多。大罗天上地皮广袤,人烟稀少,您就赐臣方圆十里,可成?”

帝尊大手一挥:“准了!”

“请帝尊下旨昭告天下。”

“不过是栽一棵树,屁大点事,何须寡人浪费笔墨纸张?”

后来是烛武带人去丈量出方圆十里,四面八方都打上地界。帝尊命他的近侍去看了一眼,那块地名义上就成了她的了。

没成想,帝尊如今竟又把地赐给了龙君。她这里实是空口无凭,去理论的话,非但打不赢这个官司,恐还会更加惹一肚子气。

好在身边有个智多星,她也没急着动肝火,管白莲花软语求道:“驸马,你快想想办法,这事要怎么转圜?可不能咱们的地被别人强占去啊。”

求了几句见白莲花不为所动,她又说道:“其实那片地在我手里也是荒废着,我倒是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就怕因此对你风评不好。”

白莲花岂会不懂她言下之意?定定看着她道:“若以价值衡量,你比那块地贵无数倍。我有你便足够了,何必还去跟他争那块地?”

见她瞪着眼,语塞的样子,白莲花又叹口气道:“不过,你若是想看我拈酸飞醋,我倒是不妨跟他争一下。”

严厉甚无语。

当年她着了龙君的算计,被困在凌阳山上无力脱身。

彼时他仙骨刚成,只修了几门上乘功法,且刚开天眼,瞎着一双眼睛,就带着小三去了凌阳山,费九牛二虎之力破开龙君设在山外的瘴气,进去当着碧渊、蒙臣和冥府白判的面,跟比他强大何止百倍的龙君飞了一回醋,最后还飞赢了。

乍看他温吞淡漠,实则却是极有拼劲儿的。

当年他为她而疯魔,跟她越过那道界限,让她无法再继续将他当成一个孩子,飞这一回醋则让她忽然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长成一个男人。

而今他不但已经跟她比肩,甚至还能让她倚靠和信赖。

恢复记忆之初固然她有些思绪混乱,很快她却发现,站在如今回首当年,很多曾经深深困扰她、让她迷惑的问题都豁然开朗,譬如紫阳少君。

曾经让她妄念执着的人事都变得毫无意义,譬如龙君。

曾经她觉得深有触动的人,事,话语,经历,都仿佛是褪了色的图画,轮廓不再清晰,细节部分更是已经模糊难辨。

唯有与他有关的一切,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音容笑貌几乎都历历在目。可见她严厉何其有幸,虽有过纠结、彷徨和迷惑,却终归还是挑对了人。

唔,她倒是极有兴致看看,她的小驸马这回打算怎么飞这个醋,遂笑嘻嘻地追问。

白莲花却不解惑,只道此事不急,日后再见分晓,然后跟她说第二件事。

夫妻俩回天只片刻,骏吾也回来了。

白莲花去无极宫的时候,骏吾正在向晧睿仙师复命。

骏吾受了重伤,恐怕紫阳少君和妖帝合体的结果不甚乐观。白莲花领了新的示下,还管师尊求教了九思九念的来历。

原来双剑就是道祖笔记上描述过的奇异之物——慧剑。

道祖笔记上却只说慧剑能斩情丝,没说使用之法。晧睿仙师有云,既是以白莲花的仙根炼制,又封印在他仙根当中不知多少年,可见此剑与他有莫大干系,兴许他与双剑朝夕相伴,日后一朝开悟,就能知道如何拿慧剑来斩情。

严厉觉得如此甚好,一心盼着白莲花早日开悟,也好彻底给她去了烦恼。

天门内外时空相差悬殊。但是只要有载体,凤族自有一套快速传递消息的本事。

载体的形状和材质并无要求,只要是对两件死物下个阴阳咒,即可将其作为传讯工具。只是依据下咒人的修为高低,传讯的距离和清晰程度会有很大出入。

之前那对玉蝉被毁了一只,配不成双。剩下一只无用,严厉随手就扔了。夫妻俩特意去截取了一段仙根。昨日白莲花让府里工匠重新雕琢出一对,只待严厉给它们下个咒,即能使用。

也不分早晚,虞靖每天都会持续传回消息,府上有专人接收。

根据虞靖所报,妖帝打伤骏吾之后并未回到修罗殿,他就像是从世上消失了,到昨晚为止,虞靖没有搜到任何关于他的动向。

失踪?严厉不禁颦眉。

白莲花也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