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闻言,仰天长笑,复而又大哭道:“回头?我往哪里回?我是失败了,但我没有错,更不会后悔!”

陈敬峰闭目长叹道:“罢了,你走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瞬间院子里立刻炸开了锅,都小声议论起来。

陈忠本来以为自己儿子必死无疑了,谁知陈敬峰竟然要放他走,不由脱口惊呼道:“庄主!”

陈敬峰抬头看了看天,叹道:“开门吧,让他走。”

说完又环视了四周,扫了一圈众人,朗声道:“你们谁要走的,都可以走,我不会阻拦。”

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陈敬峰心思,陈忠在一旁道:“庄主,如此逆子,放他出去,必成大患,还请您不要心软,即刻处置他!”

陈敬峰看了看手中的迷药,脸上一片灰暗,低声道:“庄中遇事,生死之际,人心思动,也是正常。无论去留,我都会念你们多年共处之情,绝不阻拦,还会赠路资家用,你们若有想法的,即刻便可离开。”

说完又抬头对箭塔上道:“小六,把大门打开!”

那小六愣着没动,陈敬峰又喊了他一声,小六听他神情严肃,知道他是认真的。这才从箭塔上下来,招呼了两个年轻的小厮,一起去将门杠抬起,将两扇极重的木门推开。

庄门被打开,山间的夜风一下子涌入,将雨后些许闷热一下吹散,陈敬峰的衣袍被风卷动,整个人面色确是坚定无比。

陈敬峰对门口的陈庆道:“大门已经开了,外面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世界,出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愚忠的父母,也没有逼迫你的恶主了!”

陈庆看了看众人一眼,扭头便往外走去,陈敬峰见此情形,连忙在后面又喊了一声:“庆哥!”

陈庆回过头来,看着陈敬峰没有答话。

陈敬峰道:“庆哥,出了这个门,你也就没家了!”

陈庆心头一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她母亲,平时也是一个精明爽利的妇人,今天经此事,竟然一句话没有,看来是因为自己的事给了她太大打击,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可以,陈庆也想给他们磕几个头再走,可是,他已经狠下心来,于是还是扭过头去,走出了庄门,刚刚出了门,就听到自己母亲在身后一声声痛呼着他名字,他眼泪也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犹豫了,他想立刻跑回去,跪倒在母亲怀里,为她擦干泪水,求她原谅,然后再求陈敬峰的原谅。也许明天早上天亮了,今夜的事情,就会夜里的一场梦,都随风去了,一起又都恢复正常了。

可是他想到了第一次被杨克所擒时,杨克与他说的那些话,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人,自然要拼一翻事业,怎么能甘心一辈子甘于人下,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使唤。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硬了,于是大步流星的向远处走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陈敬峰看他的背影越行越远,眼上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心中哀伤,又对四周的人道:“还有谁要走的,可以一起走。”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说不出的苍凉落寞。

他此言一出,四下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