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听他这样说,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若按陈素青一贯的性格,此时是非要取笑他两句的,但是毕竟事关乎陈素冰的名声,她便收回了话音。

周隐见陈素青这样看着自己,脸上也绯红了一片,望向陈素冰的房中,道:“还没起吗?不舒服吗?”

这时候陈素冰推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轻声对众人说了句:“早起了。”,只见她穿着打扮与前日无异,只是神色中更多了几分神采。

她说那句“早起了”时,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娇嗔,但一看到周隐,便眼神躲闪开来,神色中又有些矜持,她走到了赵元那边,和周隐隔着个过道,低着头,也不说话。

周隐却不知她的心事,跑到了她的身边,道:“二姑娘,你昨天同我说的那个跪指,我还是不太会。”

陈素冰没有应他,依旧低着头,几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周隐有些不明所以,又回头望了望陈素青,正巧见到阿福抬头促狭的朝他笑,便笑骂道:“阿福,你不看书,冲我笑什么?”

阿福给他一说,便低下头去,脸上却依旧是忍不住的笑意。周隐又瞪了她一眼,将脸转向了陈素冰。

赵元见他们这样,也明白是小儿女情态,忽觉实在有些烦扰,脸色便沉了一下,径自出了门去,走到了院中。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不由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阿福,更是紧张的攥了攥书,慌张的望向陈素青。

陈素青拍了拍她的背,便出了门去,只见赵元正一个人立在那颗桃花下,微微出神。

陈素青走到他的跟前,轻唤了一声,道:“怀机。”

赵元闻言,也没有转身,只是轻声应道:“佩英。”

陈素青的脸上微微有些羞愧之色,她道:“怀机,我知道你爱清静,我们却在此喧嚷,叫你为难了。”

赵元依旧负手而立,微微笑了笑道:“这桃树虽枯,但还有彩雀不弃,鸣于枝头,还有什么不足吗?”

陈素青知道赵元以桃树自喻,虽是客气之言,但是其中的还是对自身的一种消极的表示。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劝道:“这桃树年年逢春,你又何必自闭心门?”她此话一出,心中又有些后悔,虽然沈玠同她说过赵元往事,但是毕竟不好宣之于口,此刻说出,实在有些唐突

所幸赵元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身形微微滞了一滞,然后又仰了仰头,轻声道:“可我不是桃树。”

他的语气中,只有一丝丝的克制,余下的,便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如果说克制是因为还有一些纠结与希冀,那么平静便是真正的无牵无挂,自消自沉。

陈素青不知道他因何会如此,难道仅仅是因为对于沈瑜的愧疚。还是因为他身为医者,少年成名,早已见惯了这世上的种种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才有了这一种淡然自若的处世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