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群的牛马驼,正被白波贼一小群一小群的牵赶入栏。

浑浊的泾水流淌至此,开始变得澄清,高陵以东就成了渭水,“泾渭分明”说的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白波贼从并州西进,绕道北地郡绕,南渡渭水的渡河点。

他们的目标,是长安。

“不是长安,是整个关中。”

贾诩头戴瓜皮帽,一身绸缎员外袍,做北盟特色的商贾打扮,一手负后,一手打着把折扇,为自己轻轻扇风,看着河段中正渡河的一股股白波贼,笑容自信,“谁能在关中取得一个立足点,手里有粮食,关中就是谁的。”

“是北盟的。”

韩暹不失时机谄笑一声。

胡才与韩暹不睦,却同样对贾诩一拱手:“吾等一定代北盟守好关中。”

“守好长安,把旗打高点就行了。”

非但贾诩亲任军师,一干北方军将佐同以白波贼身份抵达长安外围,带队的就是田豫,对白波一干头目不假以辞色,态度严肃,“若要想把反贼的帽子摘了,换个官身,你们最好别由着性子来。身处四面包围之中,若还乱动,谁也救不了你们。”

“田君所言极是。”

一旁的杨奉打圆场,更怵处死地而北归之路被断,尤是心惧,且对西方汉中央军一部心忧不已,“仅靠我等,东有洛阳十万禁军,西有讨凉十余万兵马,南有益州牧刘焉,即便下长安,亦恐难久安。”

“百无一用是禁军,守宫的太监,又有何惧?河东河内有警,朝南渡夕至洛阳脚下,洛阳兵马又如何敢动?”

贾诩折扇顺渭水朝浑浊的泾水上游一指,“张温与凉州叛军对峙于渝中,董卓囤于扶风,固守陈仓且好。若闻长安失而东返,必被凉州叛军衔尾追杀。长安一失,其补给皆断,动则必死,只需东输粮秣予其部,他就更不会动。长安被包围,张温又如何不是?”

“占关中不在战,看的就是粮在谁手。”

田豫鼓励众白波头目道,“坚持至今岁秋收,你等必高官可享,除招安外,别无他法。”

贾诩与田豫都没说实话,却说得都是实话,他们不是对白波有信心,而是对自家的判断有信心。

看着一个个做白波贼打扮,正在扎营牵赶牲畜的自家人马,信心就更足了。白波贼一被说动,只要一南渡渭水,生死就在北盟的掌握中了。

负责西进部队辎重与补给线的,就是以原黄巾俘虏整编而来的北方军三个独立工兵大队,龚都、刘辟、黄邵、何仪,何曼等原黄巾头目,大多转任的也是工兵。

白波身后的并州西南山谷,还尾随着一支山地部队,第一“太行”山地旅,其部郭大贤,青牛角,李大目,左髭丈八,于毒等头目,同样出身黄巾。

这一支北方军的外围部队,是以“剿白波”的名义,尾随在白波身后的。

洛阳以东,北方军另一只山地部队,泰山山地营,新募部队东去青州东莱驻扎,在崂山训练的同时。老营则由吴敦率领,同样以围堵白波与南匈奴的名义,正向濮阳以西机动。

不是为了剿河内郡的白波,与南匈奴无家可归的于夫罗部,而是防止南方兵马的辎重,从濮阳西的黎阳地段通过。

于此同时,黑山军第二“黑山”山地旅,接防与白波相邻的太行西段与北麓,防止并州乱军蹿入太行。

而在并州以东,幽州的北方军常备军整编,新拓地盘通向并州的道路与兵站仓库,沿长城一线军堡群与物资仓库整合,最迟将于秋收前完成。

无论关中是否得手,最迟夏六月,对并州的军事进攻,就会开始。

由于动用的是常备军,而非农兵,故而不用等到秋收之后。

常备军打的就是青黄不接,顺便还能帮敌人把麦子收了

幽州一地不显,不过地方实力派。可一旦并州被北盟吞并,有心人立马就会明白,这是一个“不安于地方”的势力。

未免白波行动延迟,错过锁住关中通道的时机,非但贾诩自告奋勇,亲赴长安临战,颜良,文丑等一批士校一年半,部队半年实习,就等实战好升官的士官学校一期学员,同样抵达了关中。

兵推破长安需十日,贾诩只给出了一天。

所以,只能北方军亲自动手。

贾诩并不担心长安,难打的是关隘,不是都城,京城。一旦兵临城下,洛阳,长安这样的都城,反而一鼓就下。

他担心的是军事之外的局势发展,故而与韩暹等白波头目,强调不要乱动的同时,又喂其吃起了定心丸:“我们在洛阳的人,会通过向天子太后缴钱,向外戚,向宦官,同时游说的方式,三管齐下,保证最迟今岁入秋前,你等必被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