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要的就是分流,能拉拢一部分,转化一部分,就赚一部分,并不求一下说服所有人。

潜移默化,分化拉拢,循序渐进的事,他才不急。

他只是面对盖勋类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指控时,采取的不是长城式防守,而是进攻。

你以为不开席,省下粮食救济灾民叫仁慈?我就告诉你,你用我的粮食,满足你的仁慈愿望,叫可耻。

面对这种自己没本事挣粮食,义正言辞让挣粮人出粮的正义人士,就得比他更正义,才能在意识形态领域压制他,击沉他,从而占据大义。

谁手里的大义更高,决定了谁吞并谁,这是非常重要的。

黑山一个满足割据的军阀势力,是绝对吞并不了狂喊大汉第三帝国的北方联盟的,意识形态领域落差太大了。

同盟会破枪都没几杆,全土炸弹,可洪门,青帮,袍哥实力再大,也只有被同盟会吞并的份,因为信仰层级差距太大了。

一个扛着“为天下穷苦百姓能吃上低价盐”的百人私盐团伙,一个扛着赚高额利润的万人私盐团伙,最终是一百人吞并一万人。

这就是大义的厉害,信仰也分高低的,不睡二嫂,不出卖兄弟等信仰碎片,遇上帝国复兴,大汉第三帝国一类的反动概念,竞争都没法竞争的,再大的黑帮,看见北方军就心虚。

种族仇杀,俩村儿抢水再有道理,遇上人人生而平等,各族人民大团结的崇高信仰,甭管实现得了,实现不了,那也是没辙的。

这就叫占据道义至高点的忽悠,站的高,尿的远!

盖勋想用大义压李轩?呸!

……

天水城前的露天野宴,一摆就没停过。

南门五里,流水席越摆越广,各部汉胡义军,羌氐酋帅轮流赴宴。

宴席愈热,连席如是三日。

第四日幕又添篝火,几至通宵达旦,日夜欢饮。

西征军大营摆席之地,距天水南门从五里,渐渐扩张,不知不觉,与天水南城仅余三里。

野席欢宴中的西征军中文武,八方义军酋帅,附近县乡宿老,割肉喝酒间,屡屡举杯遥敬城上守军。

天水城上的守军与南门外欢宴的西征军,两方隔的太近,大眼瞪小眼,已是眉眼可鉴。

“李贼心狡兵诈,万不可轻出。”

城垣上赶鸭子上架的城守,原县小吏庞德,伸手朝南城外指去,对身前顶盔掼甲的阎行,重复着几天来不变的话,“饮宴摆席,何来竖高杆华盖?明是喜奢,实为望楼。”

阎行手按城垛,从女墙内探身望出去,就见纱帐连绵,横桌围摆的野营宴会区后,一左一右竖着六道高杆,上开横叉,形若华表,下坠绸带,伞盖尖飘着红底白色“卍”万字旗。

伞盖下的横叉即为栈台,可供攀爬上杆的瞭望居其上,远望过去,似是有人。

“望楼居高临下,俯瞰城内。”

庞德一抱拳,沉声道,“吾等城内兵马一集,城外即知,将军欲出城突袭,岂不是正中李贼算中?此贼不叫阵,却城门外摆宴,就是让我等以为其轻敌,诱我出击。”

“胡扯。”

阎行未答,一旁陇西义军头目赵衢瞠目,侧身朝城垣后横着一指,“城高若墙,出城兵马贴城根潜过来,集兵于城洞,城外高杆上瞭望被城墙所遮,如何看的到?”

“不错。”

另一义军头目梁阜奋声道,“趁其不备,三门俱开,合兵突然杀出,三里催马数吸即到,李贼就是隐了伏兵,又如何来的及。”

毕竟李轩坑死人不偿命的恶名享誉北地,梁阜又赶紧补了句:“吾等摧其一阵,转马就回,只要不深入其营,想必不会中伏。”

“你等出城兵马回城,乱中不及关门。”

庞德族叔,同在天水为吏的庞举,皱眉道,“若李贼骑兵衔尾而至,趁机夺门,如何是好?”

“乱箭杀之。”

赵衢昂声道,“我集弓弩于城上,若其迫门,大门不开,侧左一门洞入城。城上弓弩,城内伏钩镰刀斧,门洞狭窄,他若敢纵兵直进,却是入了吾等瓮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