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报应于她,合该着她的孩子不健康,而他,还没有好到要给她的孩子治病的地步。

“……是。”

医者仁心,当然是希望每个病人殾能得到救治的,但他不能违抗宫峻肆的命令。

梁医生走后,宫峻肆对着窗口久久发愣,片刻转身。

“先生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一直躲在远处悠灵一般的助理走出来,问。宫峻肆已走到了门口,微微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越过院子,再绕过几道回廊,停在了一扇门前。

助理惊讶地看着他,这深夜,只为来这里……

他轻轻推开了门。

里头的人正在打盹,听到声响,忙站起来,“宫先生。”

宫峻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禁声,抬目望向了前头的小床。床上,躲着瘦弱的洋洋,一张小脸跟夏如水六分像,也是尖尖的下巴,苍白的颜色,小手上连着点滴,血管几乎透明。

那是一个瘦弱却非常好看的孩子,洋娃娃一般,明明是男孩却比女孩还要漂亮。他的心莫名地再次软了软,而脚步,已经迈过去。

洋洋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猛然睁开了眼,开始是惊恐的,看清是宫峻肆时,变成了疑惑,还有细细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你……不怕我?”他问。他的目光锐利,将洋洋刚刚那些表情全收在眼里。洋洋摇了摇头,“不怕,你比……爸比好多了。”

爸比,是允修罗?

宫峻肆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自己竟然比允修那个亲生父亲要好?这孩子,莫非生病生糊涂了?他可知道,正是因为自己,他的父亲才会死掉,他们母子才会分开。

“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愿意跟一个小孩聊天。

洋洋眨巴着眼睛使劲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觉得眼前的男人虽然冷,但他们骨子里有什么东西连着,所以不那么可怕了。

允修对他同样冷,但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发抖,恨不能立马躲起来。他看得出来,允修是真恨他,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宫峻肆笑了起来,这是这长久以来,他第一次笑,被眼前这个孩子逗笑的。指尖,忽然一暖,孩子的手握上了他的。孩子小小的手真是可爱,又细又长,软软的,带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求您,放了我妈妈好吗?她很可怜的。”他轻声道,带着祈求。原来,他竟然知道自己和母亲被囚禁了。宫峻肆惊讶不已,心却跟着冷了起来,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推开,“好好睡觉吧。”

他立起,往外走。护士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你这个孩子可真是奇怪呢,对我们冷冷淡淡的,也不说话,见了宫先生却这样热情。”

他的身子微顿,到底没有停下来。

……

宫峻肆似乎特别忙,一连数天都没有来看宫俨。宫俨倒无所谓,他习惯了夏如水的照顾,对于他是否出现并不关心。夏如水却心急如焚。

洋洋的命悬一线,她不能不管。

她求过小纯,让小纯帮自己带信,小纯不愿意。而上次因为私自离开屋子,外头的人受了惩罚,现在那些人眼睛擦得雪亮,她就算飞都飞不出去了。

该怎么办?

她头痛欲裂。

“啊啊啊。”宫俨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在她眼前挥着手。夏如水虚弱地摇摇头,“没事的,爷爷。”

宫俨却是不信,继续啊啊出声,甚至拍着胸口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她知道,宫俨这是让她把事情说出来,愿意给她做主。看他如此地护着自己,委屈的眼泪哗啦啦滚了下来。

“爷爷,上次我跟你说了我儿子的事您还记得吗?他的身体很不好,病得很重,可是,我找不到宫峻肆,没办法请求他帮忙治病啊。再这样拖下去,洋洋会……”

她再也说不下去,捂住了脸。

宫俨听后白眉拧成了一团,默思了一会儿。夏如水收拾碗筷准备给他擦手,他却突然拾起桌上的碗用力摔了出去。

“爷爷?”夏如水惊到了,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连着又摔了几只。

“爷爷,不要。”夏如水忙去拉他。这次,他没有听她的,把碗全摔了,甚至拿起碗碎片啊啊大叫。夏如水吓得冷汗直流,完全理不清他到底怎么了。屋外的人被惊动,看到这场景也不敢上前。

宫俨的身份非常,平日里便没人敢碰他,到了这种时候只能去看夏如水。意识到她也束手无策时,最终只能将求救电话打到宫峻肆这儿来。

宫峻肆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一项重要会议,若非特别电话,他是不会接的。听到电话里的人说宫俨的事,他揉了一把眉头,“夏如水呢?她去哪儿了?”

“夏小姐也没办法阻止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