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捏住了指头,“徐老先生,谢谢您的提醒,但那些都是前尘往事,跟宫峻肆没有半点关系。若真要复仇,那五年前宫氏被炸一无所有,这仇也算报了吧。”那件事虽然不是她亲手操作的,但也是为了复仇而设计。用一座宫氏大厦和那么多的人命换得父亲的一条命和一个项目,而宫俨也在那次事故中受了刺激变成了一个智商低下的人,其实赚到的是她们。

“那次的事故是我母亲的养子设计的,宫俨的儿子死在了那场事故里,宫俨也因为受到刺激变得智力低下,宫氏更是片甲不留,徐老爷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现在的宫氏,是宫峻肆一人重新建立起来的,跟过去的宫氏毫无瓜葛。”

“你……”徐征没想到夏如水会如此反驳自己,他竟一时堵得哑口无言。

“如果徐老先生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得上楼去了。”她不想跟徐征再聊下去。

徐征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完全没想到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敢于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站住!”他火了起来。除了自己的儿子,还没有人胆大包天地敢于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瞪着眼睛去看夏如水,夏如水也听话地留在原地,平和地将目光垂到地面,表现出了对他的尊重,但并不是害怕。

这女孩,难怪能得徐应凡的喜欢。

徐征看了她好久,最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论。

“你走吧。”最后,他推了推手,语气里染尽了无穷的疲惫。自己执念于好友的死以及那个能让他及早从困境里走出来的项目,而好友最亲近的人却早已走出去了。徐征觉得无力又窝火,却根本没办法对眼前的女孩子再发火。

她说得……似乎有道理。

但自己真要就这么咽下一口气吗?如果那个项目能够成功,他根本不需要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两看相厌地面对这么多年,还生儿育女!

夏如水从会客室走出来,整个人便有些不在状态。她虽然反驳了徐征,但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比如说,宫俨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仇恨,其实并不是宫氏失败了一次,宫俨变傻就能解决的。

她固执地嫁给了宫峻肆等于背上了逆子的包袱,这包袱一背将是一辈子。

上到楼上时,她意外地看到了宫峻肆。他正立在秘书室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刚刚去哪儿了?”

“楼下。”她如实回应,指不安地捋着发,不是心虚,而是突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宫峻肆。

“有事?”

“嗯。”她轻应,却始终没办法开口说出跟徐老爷子见面的事,“要喝茶吗?”嘴里问着,她的人已朝茶水间走。宫峻肆伸臂拉住了她,“我听雪秘书说找你的人姓徐?”

终究还是问到了这里。她该知道,雪乐是他的秘书,他想知道的事,她是不会隐瞒的。

“徐应凡来找你了?”他的语气显得极为紧张。夏如水摇头,“不是,是他的父亲。”

“徐征?找你做什么?”

夏如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父亲的死是她和宫峻肆之间不能碰触的觞,正如宫氏的爆炸,宫父的死去,他们私下里几乎从不提及。

宫峻肆突然走动,拉着她进了办公室,而后将她压在了椅子上。他面对着她,不许她逃避,“我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他在担心她,担心她受到徐征的欺负。徐征之所以能稳坐A市第二的位置,正是因为他的狡猾和残忍,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久,他怎么不知道?

“他没有说别的,只是提醒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夏如水猛然抬了头,索性把话说了出来。宫峻肆与她对望着,表情就那么凝固。

看着他这样,她又心生不忍,只能转开脸去。空气有了凝结的味道,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好久,他才轻轻扳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重新转了回来,“这件事,我已经让人着手查了。终究过去了这么多年,爷爷也没办法把事情说清楚,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查出真相来的。”

真相不是已经摆明了吗?母亲,徐征,都认定是宫俨下的手。夏如水并不乐观,依然沉默着。

“我爷爷虽然行事横蛮了些,但他还不至于无视于一个人的命,我认为,这件事有蹊跷。”看透了夏如水的心思,他解释道。他不是在为自己的爷爷辩解,而是清楚宫俨的为人。

“如果……事情查清楚了,确实……确实是你爷爷所为呢?”宫峻肆愿意去查她是很开心的,但她害怕结果跟梁慧心和徐征说的一样。终究,在钱财面前,有几个人能做到心不动呢?

“如果真是那样,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宫峻肆坚定的语气响起。夏如水猛然抬头,看着他。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他,向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