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苏想不明白,他该将景家人的遗愿抗起来吗?还是任由那些人痛心后悔,一遍一遍想着景家的好?

景云苏的肩膀垮塌下去,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入喉咙。

“确实,这酒不够辛辣……”

“景兄心里到底是有不甘愿的,不然,也不会被我两句话激起来,只是景兄,你以为景家的伤痛只是你一人之痛?你可知道便是我这般满身俗气之人,想起景家来,都止不住的遗憾痛心,天下多少文人学者为了景家的消亡悼念痛哭,这是所有天下人的遗憾和不甘愿。”

江离然声音里不再有漫不经心和嘲讽,他认真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缓沉重,很容易能听进心里去。

这话说完,江离然便也不再说什么,让景云苏自己一人沉默,他则又去看千翡。

“当真没事了吗?脸色到这会儿还是发白的。”

千翡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掌心里有一层滑腻的汗。

她平缓地吸气,觉得自己的声音大概恢复平静了,才轻轻地,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方才说的那个故事……,是……,哪里听来的吗?”

“从前跟着商队出远门的时候,在路上听人说的。”

江离然很随意地笑了笑,“可是觉得震撼?因此我才印象深刻,这会儿才会拿出来说。”

搓揉了两下千翡冰冷的手,江离然垂着眸子,“当时我听了也是无比震撼,那个女子是要有多强大的心性才能从悲哀中挣扎出来?坚韧又勇敢,简直惊为天人。”

“……”是这样吗?千翡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是江离然听来的故事啊……,他很欣赏那样的女子?

所以前世的时候,自己满心以为是她寻到了机遇,是她走运,因此才能得到江离然的赏识,才会被他无比地挑剔嫌弃,却还能继续商谈生意。其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其实。不过是入了江离然的眼?每回从江离然那儿又偷学到了什么,千翡都会很开心地偷着乐,那些莫非是江离然故意那么做的?

千翡有点恍惚。从之前看过江离然做生意的狠厉手段开始,千翡就有这种感觉,江离然前世并不是那样不近人情地对待自己,不然她早混不下去了。

今日江离然又直接明说了对那样心性坚韧的女子很是欣赏……。千翡并不是个自负的女子,可这会儿她又没法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难道说其实。在前世的时候,江离然就对她心生好感?这才让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宋家立足,在晋西立足?

旁边景云苏的纠结千翡已经顾及不上了,她有更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消化。这太天方夜谭了,太没有真实感了。

为何那个时候千翡从没有察觉过?可现在想想,江离然那样厉害的人。她怎么能够一次又一次从他的手里获得利益?然而那个时候当真不觉得奇怪过,难道那样的不着痕迹。也是江离然故意的?

“江兄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