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

théo(戴欧)正在指导付菡,听到隔壁三声敲门声,敲的正是他的门。

他与她对视一眼,拉开椅子,去开门。

一开门,看到一个鼻青脸肿,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站在他家门口。

小少年愣了一下,用法语对他说:“我记错房间号了吗?你不是住在603吗?”他正要迈腿走进付菡的602房,抬眼就看到théo身后的付菡,“哦”了嘴,然后一脸很懂地说,“不好意思,我来得不是时候。”

théo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这是付菡,我们的房客。我在帮她准备期中考试。”

“哦,这样啊。你好,我叫jérome(吉罗姆)。”小少年说着法语,客气地对付菡伸出手,他现在的尊容实在不适合做贴面礼。

她有点傻眼地伸出手,同小少年握了握。心里好多问题:这个人是谁?怎么被打成这样?是个小混混吗?théo居然认识他,很熟吗?

théo问他:“你这脸怎么了?”

“打架了。”他干脆地答。

见他回答得这么坦诚,théo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很疼吧?这个时间点到这里来,不会是被爸爸赶出来了吧?”

爸爸!

付菡瞪大了眼睛,théo说的是“爸爸”,不是说“你爸爸”。

不会是亲弟吧!

她努力地想从小少年脸上看看他们俩像不像,然而此时的小少年脸上五彩缤纷,完全看不出来。

小少年不服地对théo说:“不是被赶出来,是我自己跑出来。爸爸蛮不讲理。”

théo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他家的别墅在郊区,弟弟这时候到,估计是傍晚时就出门了。

“吃晚饭了吗?”他问。

“没有。”他弟回。

théo和付菡默契地对看了一眼,她善解人意地应话:“羊肉还有,可以再煎个羊排。”

“麻烦你了。”他接受得很自然,又说,“我带他去我那里擦点药。”然后,拎着jérome就走了。

他让jérome坐到电脑椅上,转身打开抽屉找消炎药。

jérome这个伤患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反而八卦地问他哥:“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的房客。”他哥一边说着,一边挤出药膏,就往他脸上涂,一碰到淤青处,jérome咧了一下嘴。

“哎呦,疼。”

théo反问他:“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了?”

“疼,哎呦!théo你轻点。”

他哥果然放轻了动作。

弟弟说:“我看你们俩很有意思,好有默契的样子。”

他哥专注地帮弟弟擦药,没注意弟弟的话中话,简单地回:“我们当邻居已经当了一段时间,很熟了。”

“我觉得不只是邻居。”jérome打听起了付菡,“她是不是中国人?我听她说法语有点口音。”

“她是中国人。你脸往那边一点。”哥哥指挥弟弟移一下脸,把脸上所有的伤处都抹好了。

“你喜欢她吗?”jérome继续八卦。

“你管起你哥哥了?”

“我只是关心,加好奇。她看着比camille温柔。”

“你多关心点你自己吧。打成这样,还和爸爸吵架,这烂摊子你怎么收拾?”

jérome抿着嘴,不想谈这个话题。

一阵肉香从隔壁传来,付菡一边煮土豆,一边煎羊肉了。

“我去看看我的晚餐怎么样了。”jérome乘机溜了。

付菡守在锅前,她实在很难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个衣着狼狈,鼻青脸肿的小孩就是théo的弟弟,还是亲生的那种。

jérome和théo一样是偏亚洲人长相,不过,鼻青脸肿的,实在看不出他长得帅不帅。

付菡特意为他们留了门,并没有关上。

jérome走进去,有礼貌地问:“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可以啊,你在椅子上等会吧,羊排很快就好了。”

jérome的肚子适时地叫了叫。

付菡回头看他,也笑了。

他换上中文,不好意思地说:“味道好香,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付菡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他虽然鼻青脸肿的,但是挺有礼貌,不像是小混混。

她拿出一包薯片递给他:“先吃这个,羊排很快就可以吃了。你脸上还疼吗?”

他接过零食:“谢谢。脸上擦了药,不疼了。”

说完,他往椅子上坐下,低头就看到被猫绳子绑在桌子底下的loki。

“这不是loki吗?loki你怎么在这里啊?”他有点惊喜。

loki四只脚都收在身体里,趴在地上不理人。它生闷气呢,都怪jérome。付菡为了把门打开,又怕loki偷跑出去,就把它绑起来了。

théo也走了进来。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面色平淡地问,好像对他弟弟的这幅模样已经习以为常了。

jérome紧闭着嘴巴。

付菡把煎好的羊排放入盘中,听到jérome倔强的声音说:“我没有错。”

“我知道。”

“théo……”jérome刚才倔强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是他们欺负人。”

“我知道。”

“……”一小段沉默后,jérome低着声音说话,好像带着点哭腔,“你信任我,可是爸爸却不是这样,而且一点都不讲道理。”

付菡把羊排放到jérome面前,在jérome脸上扫了一眼,他一进门时那无所谓的神情已经消失,现在的他红着眼,脸上委屈得让人心疼。

还是个小孩子呢!